从父母家出来，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沈在心不放心，顺道去了友谊商场一趟，让姜惟带着优雅在车里等着，自己上去看看。
上到楼上，王迅音的办公区还有人呢。
这些创业公司往往凭兴趣干起来的，就是比尔盖茨描述的那个样子，很多人工作累了，躺着休息、休息，睁眼爬起来，也不管是几点，就又坐到电脑跟前。
沈在心进去看看，王迅音本人在跟一个小组沟通，十几个人，以开会的形式，在为一类角色定型。
王迅音扭头看到是沈在心，忍不住问：“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沈在心确实有话说，招呼他到外面去，一到外面就问他：“这都几点了？为什么不下班呀？”
王迅音说：“忙着改软件，你以前不是给我们了一个思路，就是这个软件登录，有人是以爱好者身份进来，有人是以歌手身份进来，有人是业余歌手，有人是职业歌手，对参与者而言，他可以自己学唱歌，可以做听众，可以放声演唱，场地也划分为地铁站，马路边，咖啡馆，酒吧，文艺晚会和职业比赛等等，我们正在完善这种思路和模型。”
沈在心压低声音说：“我不是问你这个，你是不是太着急出成绩了，这几点了呀，劳动法你不管不顾吗？该下班下班呀。”
王迅音说：“不是。哥。有个情况你不了解，我们本来是想着，把人换到这儿来，会有大量的员工离职，然后重新招聘，从而降低费用，但事实情况是，我们团队没几个人离职，几乎全跟来了。到这边几乎包吃住，薪酬待遇降是降了，一人降3000也划算，都是年轻人，他们愿意呢，有人把老婆都带来了，在当地找工作。所以费用降了，但没有大降，加上又招了新人进来，咱们开支并没有省下来多少。现在既然把游戏重新定位，作为社交软件去开发，完全可以快速推出1.0版，等于是缩略版软件，只要完成歌手和听众两个角色，就可以架私服内测，发手机应用商店分发，到时候作为免费软件，起码能接一些广告。”
沈在心问：“还是资金问题？”
王迅音说：“对。”
沈在心说：“按照现在的资金，你能撑多久？”
王迅音说：“如果不考虑团队继续扩大，算上商场这边现有的租金收入，咱们起码能撑到年底吧？”
沈在心震惊说：“迅音你知道不知道，很多做得很大的民营企业，账面上都没有半年的工资呀。你半年以上，你这都有危机感，你知道不知道，女子健身中心出来之后，咱们这7楼往上，还能对外租赁，你危机感意识这么强干什么？而且你这个思路不对，绝对不能说加班就加班，加班工资你给吗？加班工资3倍吧？劳动纠纷你考虑过吗？你不能操之过急，你不能消耗员工的热情，再不能加班了……”
王迅音着急说：“哥。我这是跟你学习的呀，你不知道，员工们回宿舍，发现医院还是灯火通明。我们问了，很多医生都加班。”
沈在心苦笑：“你糊涂呀，医生是医生，你治病救人能分时间吗？手术没做完，你能一扔手术刀，把病人留在手术台上，下班走了吗？赶紧让他们下班，真有人过劳，你出事呢，你知道不知道？还有，你定个地方，等一会儿我送你嫂子回去之后，我请客，我们一起吃个饭。热情要鼓励，劳逸要结合，那些赶工出来的东西一定不会好，我们原膳那边，我都压着不给开业。我觉得你也一样，软件不够惊艳，不能放出来，一旦放出来，我们就让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不想出去。”
王迅音尊重他这位大哥的意见，只好说：“那行吧。”
沈在心想了一下，给他说：“也不在这一会儿了，你跟我上去一趟，我们去看看女子健身中心，名字都还没想好，叫女子健身中心还是健康中心，几个股东还在商量……”
王迅音跟上他，边走边说：“这还争论上了？要我说，都不要，健身还是健康都狭隘了，叫女子运动空间。”
沈在心大吃一惊：“你是随口说的，还是想几天了，我一听，我觉得很好呀。”
王迅音笑着说：“别忘了我是做游戏和社交软件的，当然要紧跟时尚，我们也一直在打造7楼的音乐氛围，在这个过程中，我就想到了空间这个词，你看，哥，咱们不光叫女子运动空间，我们前面在给它起一个有辨识度的名称，从历史上找一位具有美誉，家喻户晓的女中豪杰，比如说，花木兰女子运动空间……”
沈在心寻思说：“花木兰替父从军是好，但不一定漂亮，是不是男性化了？”
王迅音说：“妇好？武则天？不接地气呀，木兰人人都能做，妇好和武则天这种，难以引发普通女子的共鸣。”
沈在心问：“从女才的角度挖掘呢？”
王迅音迟疑道：“清照？”
沈在心说：“可以，明明是健身的地方，但我们反相对照，让它与武艺无关，偏偏让她才高八斗，贯通女雅、女才和身材气质之间的关系。”
王迅音看看他说：“其实我还是觉得木兰好，花木兰，女中豪杰，英气勃发，双手插兜，要多精神有多精神……”
沈咋心提醒说：“双手插兜是哪吒，哪吒是男的。”
王迅音说：“也不一定，女孩子，一定不能双手插兜吗？”
谁双手插兜？
不是不双手插兜呀。
长得好看的女人，女性性征明显，臀大腰细，你双手插兜一个？
你看这形象怪不怪？
沈在心忽然警惕不已，印象里，有个深夜，自家现任姜心一要带自己找李雪算账，双手插兜出来过。
他啥意思呢？
他也不应该看到过呀。
上到7楼，女子健身中心，不，女子健康中心，也不，清照女子运动空间雏形已经出来了，氛围上有点接近原膳。
这不奇怪，是同一个人设计的，墙面是原膳的那种白，还不是纯白，间有粉嫩，非常清爽干净。
沈在心说：“其实我也想健身了，跟人家打架打不过，想想自己也是个大个子，被人追得连滚带爬，没有自保能力，挺丢人，如果这个开成功了，我考虑在楼上也开一个男子的，就叫男子运动空间，请教练，练武术。”
王迅音说：“我也是，被人围着踹，都进了医院，我觉得这都是我一生的阴影。”
沈在心看看他。
他看看沈在心。
沈在心怀疑他说的是那一回，因为跟尤玉纠缠，他被尤玉的狐朋狗友围殴。
沈在心希望他保持这种心气，毕竟自己也有呀，跟秦安明打架打不过不说，前不久，被人堵在宾馆里。
那真是生死场面呀。
所以，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个尚武梦，比音乐梦还要强烈？
沈在心说：“好好布局，氛围打造好，地方全部租出去，手里有现金了，我们就干，学不成绝世武功，能保护老婆孩子也好，半夜有坏人进家了，你能说这个时代不需要习武？那就幼稚了。”
王迅音说：“对。酒吧里，说动手就动手，你叫人也来不及。”
他给沈在心说：“我办公室有7楼的效果图，已经出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音乐，舞蹈，健美都是相通的，我觉得相当不错了。”
太晚了，沈在心让他回头发给自己。
马总没来盯场。
他的一个兄弟，浑身都是泥粉，拍打着，上来打招呼：“沈总。王总。你们来了？”
因为一拍打起烟尘，王迅音躲出去好远，沈在心却赶忙上前，跟对方握手，拍着人家的手背，问姓甚名谁。
摸摸身上，想给人一包烟，结果身上没有，反而是人家掏了烟，烟掏出来，这家伙忽然又记得商场不能抽烟，等沈在心接上，就在一旁提醒说：“沈总，商场不允许抽烟，出去再抽，啊？”
沈在心不全是收买人心。
其实是任督二脉渐渐被打通了。
你出来干企业，你起点低，你谁都需要打交道，你跟尤雅那种体系健全的企业不一样，她遇到事，她能让手下去干了。
你不行。
就说那位马总，要是他哪天跟你再闹一场，他手底下的人你都不认识，他带人过来，找你逼宫呢？
你对他手底下人恩威并用，到时候他真不听话，直接架空他，甚至一脚踢开他。
沈在心说：“小谢。你是马总的亲戚？哪个村的？马总跟我是有亲戚的，你知道不知道？什么，你是我三姑奶奶那村的。行，行，知道了，你看，不问不知道，一问都是亲戚，我和马总对你来说，谁更亲一点？我三姑奶奶家，我小的时候，跟我爸去走过亲戚，我那姑爷爷叫谢阜新……”
王迅音一脸茫然看着沈在心。
干活的大哥，沈哥都跟人家拉扯上了？
小谢说：“草。谢阜新是我二爷，这么说，咱俩是老表。”
沈在心也意外，拉扯几句，拉扯个老表出来，还真是亲戚关系。
你说吧，在家乡，那种打破头之后，打完要搬兵的时候，发现绕一圈，竟然是亲戚跟亲戚打起来的多不？
所以在家乡，你一定不能太狠手。
沈在心说：“迅音，把我老表也带上，把商场盯场的主管也喊上，你们先找地方，然后给我发定位，我送人回家之后，我再过去找你们。”
人再匆匆坐下楼。
到车里，姜惟都等急了。
尤雅又是一副咿咿呀呀疯傻状态，她没法，只好问沈在心：“你怎么那么久，看一眼下来不就行了吗？”
沈在心边开车，边给她讲：“我看王迅音在加班，去教训他两句，我问你个事情，心一，你在王迅音面前双手插兜过？”
姜惟忍不住问：“我双手插兜过？”
沈在心说：“你忘了，那天李雪的事儿你知道了，你半夜下楼，披着衣裳，双手插兜？要替我去找她算账？”
姜惟笑死了：“你还记着呢？你该不是那一回，就一下子爱上我了吧？当时我双手插兜没有，我自己都不记得。”
沈在心笑着说：“吓死我了，王迅音讲哪个女孩子双手插兜，看起来英姿勃发，我还以为他喜欢上我老婆了。”
姜惟啐道：“去你的。沈在心，你越来越没正形了，当初那个严肃认真的帅医生，现在都快成无赖了。”
一个声音响起：”沈苏楠。”
谁在说话？
沈在心愣了一下，欣喜若狂道：“尤雅你？“
尤雅又来一句：”是我好朋友，我俩一起上学，是同班同学。“
高兴一半。
大爷吧。
还以为人是正常的，她是一本正经回答自己问题呢。
姜惟皱起眉头：“苏楠爱双手插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