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的目光全都聚在了荒婪揽着女孩肩膀的和小臂的那双手上。
荒婪的清冷的目光似乎也在花清流扶在我肩膀和大臂的手上迅速扫了一遍，当我混乱的思维集中后再定睛一看，他的目光又全部放到了苡黛的身上。
是我看错了吧？
否则看到这样的画面，他又怎么会丝毫没有反应？
花清流礼貌微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两年未见，黛黛已经是大姑娘了，男女有别，师兄自然是要避嫌的。”
红衣女孩明显不同意花清流的说法：“我们师兄妹都同榻而眠了，还说什么男女有别。”
啥？
同榻而眠？
注意力成功被这四个字吸引，视线也从荒婪的臂弯处收了回来。完全放在了眼前这个活泼大方的女孩身上。
这个管荒婪叫“憬哥哥”，管花清流叫“大师兄”，名叫“苡黛”的女孩。
“五岁的黛黛与十六岁的黛黛怎可同日而语？”
花清流这会儿真把兄长的气质拿捏得死死的，和上午非要我哄睡的幼稚模样大相径庭。
“哼，都是借口，还是憬哥哥疼我，知道护着我！”
苡黛轻轻皱起眉头，嘟起嘴巴，小声抱怨，像只黏人的小猫一样又往荒婪怀里蹭了蹭。
这样的动作，他完全没有排斥拒绝，看得我突然气血上涌，脑袋一阵眩晕，还没晕过，花清流眼见这一幕，嘴角竟隐隐含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苡黛一定是那种传说中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吧，会撒娇，够乖巧。不会像我……随时都穿着一身“铠甲”，脾气臭，嘴还硬。
大概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花清流身边还有个我，极其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娇软的嗓音道出了一百分的震惊。
“靳若薇？你活过来了？”
这句话一出口，像薄石在平静的水面上打两个水漂。
活过来了是什么意思？
靳若薇不是生死不明吗，怎么听苡黛的口气像是百分百确定靳若薇已经死了似的。
“我……。”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荒婪已经率先开口了。
“黛黛，她不是靳若薇。”
他看向我的眸中一片冰寒，声音里自然没有一丝感情，毫无温度，就像我初见他时一般淡漠疏离，可那声“黛黛”却又透着十分的亲昵。
他这是怎么了？
早上尽管失望，也还会贴心地吩咐蛊奴给我准备早餐，为什么这个时候就能突然冷淡到这种程度？
“她不是靳若薇？”
苡黛这次更加惊讶了，疑问的目光投向了花清流。我不是靳若薇会比靳若薇还活着更令人震惊？
花清流扶我的手收紧了一些，好脾气地解释道：“她的确不是靳若薇，只是容貌相似罢了。”
苡黛在荒婪怀里靠得很踏实啊，几次惊讶到想向我靠近，都在探出半步后又缩了回去。
“用了易容蛊？”
这次的问题明显是冲我问的，但我嘴里一股黄连味，开口还不让人笑死，所以不想和人说话。
一不做二不休，他把师妹护得那么紧，一定也不会在意我和花清流是什么样的站位。
我一声不吭地把身子往花清流身前转了转，又把额头抵在了他的胸前，不想再多看半眼眼前“兄妹情深”的画面。
“别瞎猜，有没有用易容蛊你还瞧不出来么？”
花清流竟然十分配合地把手上的姿势改成了半拥着我，一只手依然环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的手指有意无意地绕着我滑落在肩膀的一股碎发，语气里有些笑意。
“确实没有易容蛊的气息……，那她是靳若薇的替身？也不对啊，连靳若薇都没来过药王谷，一个替身又有什么资格来到药王谷？还能得师父认可……你是谁，用了什么邪法迷惑师父、憬哥哥和大师兄。”
这姑娘真是直白到可怕啊……直接就搬出了替身梗。
她倒也没说错，最开始，我的确是靳若薇的替身，昨天才在花清流面前彻底甩掉了这个帽子。
面对苡黛越发过分的揣测，花清流的语气瞬间严肃起来：“黛黛，注意言辞，不得无礼！”
可是苡黛这样说我，荒婪也无动于衷，我还在该死的期待什么？
“喂，你说话呀，你自己没长嘴吗？大师兄，她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后悔今天吃了黄连！
后悔长了一双眼睛！
更后悔长了一对耳朵！
我不想开口和苡黛说话，不想看也不想听！
花清流此刻不免有些恼怒：“黛黛！”
黛黛娇嗔道：“哼，我不问她了，我问憬哥哥，憬哥哥你说，她到底是谁？”
对啊，我是谁？
我的手缓缓攥紧了花清流胸前的衣襟，竟然紧张起来。
荒婪语气冰凉，如寒冰般瘆人：“她是……。”
不，不管他怎么回答，我都不想听了。
荒婪，不要说，或者，至少等我走了再说出来。
我现在只想把自己扔进房间里躲起来，所以在他回答之前，我先开了口。
“我还是先回房去吧，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走路应该没什么问题，你们师兄妹两年没见了，好好叙叙旧。”
说罢我就迫不及待地从花清流的怀里退了出来随便选了个方向就要走，却被花清流一把捞了回来，从我的身前环住我的肩，迫使我的正脸面对着苡黛和荒婪。
花清流甚至当着荒婪的面，用他的薄唇贴着我的耳朵道：“不急，难道你不想听听你在陆憬泽心里到底是谁么？”
这一瞬间，除了起一身鸡皮疙瘩外，我的耳朵到脖子一定全红了吧……这个动作，暧昧过头了啊。
荒婪目光定在了我耳边的花清流脸上，他的睫毛轻颤，却又没什么明显的表情。
“憬哥哥，你在犹豫什么，说啊，她是谁？”
苡黛这急性子，真是见不得人犹豫哪怕一秒钟……。
“她是我……。”
前三个字出口，我的腰杆都硬了几分，花清流覆在我肩膀上的手掌仿佛也不自觉收紧了一些，苡黛的神情竟然也透着几分紧张，她在紧张什么？
等我听完了这句话，再桥归桥，路归路应该也来得及。
“……为公子寻回的旧相识，名唤沈还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