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情，海学南见到了苏山。
刚开始，他以为是一只僵尸走错地方了。
因为进来的，明显是一个僵尸模样的生物：青黑色的皮肤、膨胀的肌肉、腐烂的牙齿和一双死鱼泡一样的眼睛……
这一切都让海学南感到厌恶，尽管他自己也是僵尸，也有这些特征。
甚至，由于他比较年迈，他身上的模样要更加恶心、恐怖。
海学南也厌恶自己的躯体。
“滚出去！不要打扰我的休息！”
海学南想也没想，直接爆了一句粗口。
在他和人类领袖会面的关键时刻，他不希望任何僵尸来打扰。
而他本身的地位和权势，也能够支撑他对任何普通的僵尸发火。
然而，进来的僵尸却仿佛没听到，咧开嘴角，露出一副奇怪的笑容。
这般模样，落在海学南眼里，却仿佛是嘲笑。
这海学南彻底的愤怒了。
他知道自己老了，但他还没死呢！
也不是随便一个普通僵尸都能骑到他头上欺负他的！
海学南当即大声喊道：“保镖，保镖！快进来！把这个臭要饭的给我弄出去！”
“你们是怎么干活的？怎么让这种臭要饭的溜进来了？酒店的安保难道这么差吗？”
苏山这时候才开口打断了海学南的发怒，不急不缓的说道：“海先生，不是你让我进来的吗？”
海学南一时之间愣住了。
他什么时候让这个臭要饭的进来了？
刚刚，苏山，人类领袖求见他，他是让苏山直接进他的房间来。
难不成眼前这人……这僵尸，这是苏山？
他试探性地询问了一下：“你是苏山？”
苏山点点头：“不错。”
海学南瞪大了眼睛，感觉到有些诧异，仔细打量了两下眼前的僵尸，根本没有一点人类的迹象。
“你是那个人类领袖苏山？”
他脑子转的很快，马上以为是有其他的僵尸，跟苏山同名同姓，专门过来耍他的。
他本能地想发火，但还是怕弄错了，又问了一声。
苏山只是点头，也不客气，直接在海学南茶桌的对面坐下，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海学南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茶水，正在自饮自酌。
眼前这个僵尸坐过来，顿时，一股臭气扑面而来。
此时就算在僵尸当中，苏山也是颇为邋遢的。
刚从工地上回来，浑身的粉尘，衣服脏兮兮的，身上汗臭味、脚臭味不知道混杂了多久，甚至还有一点发酵的味道。
海学南忍不住捏了捏鼻子，这辈子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气味儿。
作为蓝箭口香糖的创始人，当时他就想，最好有一种方法能够消除僵尸口中的那股味道，在交谈的时候能够更舒畅一点，因此才研发了蓝箭口香糖。
说实话，他有轻微的洁癖。
“你身上怎么这么臭？你先去洗个澡行不行？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身上的各种异味……”
海学南也不给苏山留面子，直接当着他的面捏鼻子，嫌弃至极。
苏山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还把穿的衬衣撩起来闻了闻，确实是比较味。
不过，对此，他却有些不以为意。
自从变成僵尸之后，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越来越大了。
刚开始还总是闻不惯，然而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本身僵尸哪有不臭的？
不过，此刻若是能洗个热水澡，那也是挺舒服的。
他在工地搬砖的那种环境，实在是太差劲了，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
他也很想洗个澡。
苏山打量了一下这家酒店，非常高档，于是他也没有推脱，直接起身到里面的洗浴间冲了个澡，穿上酒店的浴衣出来了。
“嗯，这就对了，这样就清爽多了嘛。”
海学南此时此刻早已经备好了茶桌，沏好了茶，端起一小茶杯放到嘴边，轻轻地啜着，然后示意苏山到他的对面坐下。
苏山点点头，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对面。
说实话，他感觉好像跟洗澡之前没有太大的变化，都是臭、都是脏。
他实在不明白，一个本身几乎要腐烂的僵尸，竟然还这么讲卫生。
不过，好歹他是有事情要求这个海学南，对于他的各种要求还是尽量满足吧。
苏山虽然不懂茶桌礼仪，只是学着海学南的样子，同样拿起小小的茶碗，喝了一口茶，很清淡，几乎没什么味道。
“你是苏山？”
正在此时海学南忽然之间开口询问。
苏山点点头：“没错，是我。”
海学南还是带着不解的神色，刚才他一直在思索，苏山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但是刚才苏山去洗澡的时候，他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苏山在公共场合露面的那些照片，发现一些特征和面部的比例大致都对得上，从他的眉宇之间能看到跟苏山有几分相似。
“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不是人类吗？”
海学南接着追问。
苏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海学南更为诧异，他怎么变成这僵尸模样了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你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
不再纠结苏山的外形，海学南单刀直入，直接询问他此行的目的。
苏山笑着说：“海先生，你是不是曾经计划把意识上传到脑机？”
听到脑机这两个字，海学南心里咯噔一下。
在他生命的末年，就是脑机这两个字一直支撑着他，让他不倒下，他对这两个字极其敏感。
他神色严肃地询问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山轻笑一声：“网络上都有公开的新闻报道，你公开支持过脑机，并且打算把自己的意识上传。”
海学南的神情突然变得很严肃，他对着门口挥了一下手，门口顿时有一个下人走了进来。
随后，海学南在那下人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下人又离开了这个房间。
苏山只是慢慢悠悠、自顾自地饮着茶，看着海学南做的这一切。
等到那个下人离开之后，苏山这才缓缓地开口说道：“我想，那些文章应该很快就会在网络上消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