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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阮君豪】又有了消息,他在qq空间里发了一条“说说”,内容是:“墨白说,选择一条路,即便再难,跪着也要把它走完;就像选择了一坨屎,钱难挣,屎难吃,再难吃也要吃完。呵呵,我笑了,他也笑了,我们还是笑得像在理工那样开心。墨白,咱们都把那些烦恼都忘记吧,专心去追求我们的未来。”

想必一早离开学校,外出闯荡打拼的【阮君豪】,也是历经了人世百态,社会这个大染缸,哪里比得了校园生活,每天一睁眼,最现实的问题就是吃、喝、拉、撒、睡,没有钱,那是一个都解决不了的。不过,既然做了选择,就是要去经历的,谁也说不好,到底哪一条路会比较好,自己亲身去走一遍,才能知道。要说遗憾之处,大概每个人都会想知道,对方所选择的那条不一样的路,究竟沿途有何风景、又有何坎坷吧?

无债一身轻,有了存款的【喻墨白】,提前回到了昆明过暑假。这次回来,他原本是想给母亲一个惊喜的,还幻想着晚上又可以和母亲一起,就着啤酒吃烧烤了。【喻墨白】激动万分地打开家里的门时,却发现家中四下无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才知道,【喻华年】夫妻俩现在都在丽江,而【姜思君】已经被【喻纤纤】接到了广州,独自抚养。

【喻墨白】觉得父母都有点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喻华年】让他前往丽江旅游,【喻墨白】本来心情就不佳,此次回来的目的,本来就是想换个环境换个心情,也就欣然接受了【喻华年】的提议。

到了丽江后,【喻墨白】才发现,原来父亲【喻华年】已经在这边工作了,而母亲【冷子清】,则是找了一家民宿,做起了客房服务的活儿。民宿老板单独留出了一间大客房,给【喻华年】夫妻俩居住,眼见着【喻墨白】来找父母,民宿老板还特意将隔壁的那间屋子也腾了出来,让【喻墨白】暂时住着。

在【喻墨白】的再三追问下,【冷子清】才偷偷地告诉他,两个月前,【冷子清】无意中发现了【喻华年】的行踪,知道了他来到了丽江,还找了一份安装数字电视的工作,放心不下的【冷子清】追到了丽江。

果不其然,当她找到【喻华年】时,他身边还跟着一个30出头的少妇,两人虽然只是在四方街游览,看似就和【喻华年】口中所说的那样,“对方找不到路,是问路的游客,他帮忙指一下路而已”。但以【冷子清】对丈夫的了解,以及女人天生的直觉,她心里非常清楚,俩人关系匪浅。

【喻墨白】听到这,已经死死地握紧了拳头,要说以前发生“张阿姨”那件事时,他虽然为母亲感到气愤,也对父亲非常失望,可毕竟那时他还涉世未深,也不懂得男女情爱之事;可事到如今,他也是有过亲身体会的人了,面对女友的背叛,他都如此愤愤不平、难以接受,更何况母亲呢?一个为了丈夫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多年的妻子、一个无论如何贫困潦倒,都对丈夫不离不弃的妻子、一个从不要求物质,一心都扑在家里的妻子,得到的是什么?无数的谎言、无尽地欺骗、无休止地出轨!

趁着【喻华年】外出安装设备,【冷子清】母子俩终于有了独处的时光,【喻墨白】照常去街边买来了烧烤,路过小卖部时,捎上了两瓶啤酒,就这样和【冷子清】开始了夜话时间。

“妈,我记得外婆来看过我们两次,后来好像就没联系过了,他们现在还好吗?你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呗。”【喻墨白】故意提了这个话题,不想母亲一味地沉浸在伤感的情绪之中,回忆一些美好的事情,心情应该也会好一些。

“你外婆啊...我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反正...已经很久没联系了,你二舅他们也早就和我们断绝了往来。”【冷子清】抬起酒瓶,“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

原本以为可以让母亲心情好一点,谁知道这一开口,却是勾起了母亲的伤心往事,【喻墨白】连忙陪着母亲,也喝了一大口酒,正要开口安慰,【冷子清】却继续说道:

“还记得都江堰的【冷姑婆】吗?她就是你外婆的亲表妹,两人都是都江堰那边冷家大院出生的,你外公是四川乐至县人,去世得早,你都没见过他呢。不过,你外公人长得很帅,个子有一米八几,在那个年代,算是南方人里特别高的了。你外婆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所以你大舅舅【冷雪松】,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哦,难怪啊,我就说为什么你和大舅长得不是很像亲兄妹,关系也不怎么样,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喻墨白】仿佛恍然大悟般,喃喃自语道。

“我跟他关系不好,也不是因为这个。你大舅嗜酒如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你舅母,可是个高中学历呢!她原本可以继续做人民教师,就为了相夫教子,放弃了大好的前程。后来顶替你舅母的那个女老师,现在日子可好过了!”【冷子清】愤愤地说道,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十分地鄙夷。

“原来如此,我可喜欢舅母了,妈妈,我一直都觉得舅母挺有文化的,原来是当老师的啊,嫁给舅舅,那确实太可惜了。”【喻墨白】撇了撇嘴巴,继续道:“妈,你跟我说说外公呗,我一直都挺好奇的,没见过外公本人,也没听过他的故事。”

“你外公的故事啊,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出生的时候,你外公都四十多岁了,所以只能说点儿我知道的事:你外公老来得女,对我就格外宠爱,我的童年可谓是无忧无虑的,只是你外婆对我十分严厉。记得我四岁那年,你大舅想要一双球鞋,你外公没给他买,反倒是给我买了一件花衬衫,你大舅呢,气不过,就来欺负我,把我推倒在了田埂边,害我摔了一大跤!当时你小舅才出生没多久,家里就我一个独女儿,你外公肯定最心疼我了。”【冷子清】说到这,脸上尽是笑容,仿佛自己还是那个,被老父亲宠爱的掌上明珠。

“说来也巧,我当时被你大舅推倒了,正在田埂边哭呢,一个背着背篓的大哥哥从我旁边路过,他走到我身边,还用兜里的帕子给我擦了眼泪,你知道他是谁吗,儿子?”【冷子清】拿起了啤酒瓶,和【喻墨白】碰了一下,问道。

“不会是...我爸吧?”【喻墨白】一脸吃惊的表情,将信将疑地把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

“对!就是他!我儿子真聪明。这件事,也是前几年,我才从你爸那儿知道的,当时我太小了,早就没了印象了,但是你爸比我大将近十岁啊,他记得的。”【冷子清】放下酒瓶,笑了起来。

“哇,原来你们的缘分,从那么小的时候就有了,妈,那你跟我爸,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啊!”【喻墨白】一脸羡慕的表情,原来影视剧里的情节,竟然就发生在自己的父母身上。

“什么‘青梅竹马’,也就是那一面之缘!我们两家人虽然都互相知道彼此,但也没有过多的交集,我跟你爸的缘分,还在后头呢,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冷子清】的话,让【喻墨白】瞬间就从磕cp的滤镜之中分离了出来,他点了点头,等待着【冷子清】讲述往事。

“我的童年,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发生,反正上学呢,我姑妈是校长,所以在学校里,没人敢惹我。记得上二年级的时候,我同桌骂了我一句,我就让他给我道歉,否则我就要用铅笔扎他。你知道的嘛,以前的铅笔,都是用小刀削的,笔芯特别锋利,那被扎一下,可不得了。”

“那结果呢?”【喻墨白】见母亲停顿了下来,好奇地追问道。

“结果嘛...哈哈哈,他不信邪,我就对准了他的手背,狠狠地扎了下去,铅笔芯都断在了肉里,记得我参加工作以后,遇到那个同桌时,那根铅笔芯都还在他手背肉里呢。”【冷子清】说起自己的糗事,也有些难为情,为自己幼年时的不懂事感到惭愧。

“啊?那他也没有把铅笔芯取出来,这么多年,都没有铅中毒啊?”【喻墨白】的关注点,又让【冷子清】笑了起来:“哈哈哈,谁知道他的呢,反正我是没听说他有啥事儿。”

母子俩尽情地喝着啤酒、吃着烧烤,不觉间一瓶啤酒已经见底,【喻墨白】又起开了第二瓶,递给了【冷子清】。

【冷子清】接过酒瓶,缓缓地喝了一口,面色凝重地继续说道:“虽然我从小就被你外公宠着,可好景不长啊,他被检查出了肝癌,那是我第一次听说‘癌症’,我当时才多大啊,13岁左右的孩子,根本就不知道癌症有多可怕,只盼着你外公能够赶快康复,等着他什么时候能走下病床,带我去放风筝。”

可怕的癌症还是无情地带走了【冷子清】的父亲,尽管她拼命地嘶喊,用双手摇动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她多希望父亲能够睁开眼,再看看他那温柔的眼神,【冷子清】紧紧地握住父亲有力的大手,不停地叫着他,试图能把父亲叫醒,可父亲的手,渐渐地凉了下来......

母子俩不约而同地举起了酒瓶,各自喝了一大口。听到素未谋面的外公是因为肝癌去世,【喻墨白】心中也有些伤感。肝癌,听说是非常痛苦的病症,到了晚期,会引发消化道出血,还会伴有明显的腹痛及昏迷现象。【喻墨白】也曾经在学校组织的“吸烟有害健康”的主题活动中,看到过肝癌患者的肝脏标本,十分触目惊心,也正因如此,一想到外公是因此去世,不免也有些心疼。

【冷子清】舒了口气,继续说道:“13岁的我,就失去了最爱我的父亲。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从今以后,再也没人那么疼爱我了,你大舅再欺负我的时候,再也没人站出来帮忙了。当时,我跪在你外公的坟前,泣不成声、不吃不喝。你外婆来了好几趟,都没能把我拉回去。最后,我晕倒在你外公的坟前,还是被路过的大人发现,才把我带回家里的。”

“你外婆对我太严格了,她好像也有点儿‘重男轻女’的思想,毕竟你外公去世的时候,你二舅才不到10岁。你外公好像早就有了先见之明,他或许一早就知道了你外婆的这些想法,在临终前考虑到我的处境,专门托了关系,把我的年龄改大了两岁。”

【喻墨白】听到这,不免跟着母亲【冷子清】一起,落下了眼泪。“妈,外公对你好好啊,我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了。”

“是啊,你外公是为我做足了打算的,想着我如果不喜欢家里的生活,到了年龄就可以外出参加工作,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他对我的爱,我这辈子是再也还不清了,在他有生之年,我没能够做到承欢膝下,还没等到我可以尽孝心的年纪,他就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冷子清】哽咽地说完这番话,接过了【喻墨白】递来的纸巾,擦拭着早已满布脸颊的泪水。

“1979年,我身份证上就已经年满16岁了,所以我决定按照你外公给我留下的路——参加工作。当年,你外公还给我留下了一封举荐信,我拿着信,就来到了马尔康县的林业局。虽然身份证上是16岁了,但我实际上只有14岁啊,当时我个子也不高,连最小号的工作服,都得卷了又卷,才能勉强穿着。好在我会说话,林业局的哥哥姐姐、长辈们都看在我嘴甜的份上,都对我很好,我也就正式地参加了工作。”

“妈,那你是什么时候重新和我爸遇到的啊?”【喻墨白】似乎总能抓住重点,这一问,就把【冷子清】给逗乐了。

“哈哈哈,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了。世间的缘分就是如此巧妙,当时我被安排到了101草场,大概上了半年多的班吧,听工友们说,要从局里调来一批工友。我记得很清楚,那天的天气非常不错,阳光明媚的,早前两天还下了几场大雨,就那天晴得格外好。我扎着两个长辫子,家里有张相片,你应该见过的,我当时的头发太多了,要是自己梳头的话,两只手合起来,都握不住我的头发!”

【冷子清】并没有夸大其词,【喻墨白】看过母亲那张相片,相片中,【冷子清】趴在草丛之中,一手托着香腮,另一只手自然地垂下,乌黑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虽然是黑白相片,仿佛都能从那齐刘海下,看出她的脸蛋白里透着红,宛如那池中的荷花一般,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而胸前的两根麻花辫,每个都有三指那般粗,可见发量惊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批工友里面,就有我爸吧?”【喻墨白】挤眉弄眼地看着【冷子清】,把她逗得开怀大笑。【冷子清】点了点头,继续回忆着:

“对,你说的没错。随着一辆装甲车驶入,我看到人群里有张面孔似乎有点眼熟,但当时也没多想,只是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就是你爸。”

“是因为小时候记忆太模糊了,所以不记得了是吗?”【喻墨白】从小便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自然不肯放过这些细节。

“倒也不是,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是在这之前,还有一段渊源。”【冷子清】欲言又止,可急坏了【喻墨白】:“妈,那你快说说!嘿嘿嘿。”

“快睡吧,现在都凌晨一点了。”【冷子清】指了指手机上的时钟,【喻墨白】这才惊觉,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只好按照母亲的要求,洗漱完后,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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