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雨夜
待到路远和余天天也进来,大家的热情都被浇灭了:“咳!原来四个人都一样啊!”“白激动了!”
路远不高兴道:“怎么了?我们不般配吗?我们这是黑蓝cp,你们懂不懂?”说着挽起余天天的胳膊,余天天连忙抽走自己的胳膊,跑到任逸飞旁边坐下。
“哈哈哈哈哈哈!班长被抛弃了!!!”路远无奈摇摇头,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五一过后,天气渐渐热了,男生宿舍楼道里开始有穿着小内裤到处晃荡的男生,更有甚者连内裤也不穿,真空上阵,旁若无人,悠然自得的如在自己卧室。
每次一起回宿舍,见衣着暴露的男生,他们都自动的挡在陈阳面前,仿佛看一眼,陈阳就被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陈阳又好笑又感动,看到身材好的,还故意评论一番。
这天中午,隔壁王志博过来找任逸飞:“飞哥,高数作业借我抄抄呗!”刚进门,就被余天天挡在面前。
“怎么了?”王志博一头雾水。
“你怎么不穿衣服串宿舍?!”余天天不悦道。
“我这不穿着内裤呢!这是知道你们宿舍人事儿多,专门穿上才过来的,平时我们在宿舍连内裤也不穿。”
任逸飞把作业给他说:“下次衣冠不整,不借。”
“不是,都是男生,怕啥呀,这么热的天气连个空调也没有,你们不热啊?”
“不热!”路远擦了一把汗说。
“哎呀,现在想想,当初换宿舍的决定太正确了,不然我得遭多大罪呀!”王志博摇着头走了。
“身材不错啊,就是黑了点儿。”陈阳啃着西瓜故意说。
“不错个屁!暴露狂!你可不能找这样的”路远道。
“你们不用管我,该怎样还怎样,我无所谓。”陈阳无奈道,觉得他们把自己当小姑娘一样的保护,既好笑又感动。
“我们本来就这样。”余天天看着路远说。
“我……我突然有点不习惯不穿上衣了。”路远道。
“放心吧,我不会喜欢上你的。”陈阳笑道。
“我靠!!我也从没想过你会喜欢我,我只是有种在女生面前脱衣服的感觉。”
“我不是女生!”陈阳朝路远吐了几个西瓜籽。
“那我们也得保护你。”路远说。
陈阳笑道:“那就先帮我把地扫了吧。”
“行,以后这活你不用管了,我们俩干就行。”路远爽快的答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突然隔壁宿舍传来女生的尖叫,紧接着阳台门被“嘭”的撞开,隔壁宿舍几个全身赤裸的男生惊慌的跑进他们宿舍,四个人惊得目瞪口呆,任逸飞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捂住陈阳的眼睛。
“你们干嘛呢?!”路远也反应过来,对他们吼道。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隔壁几个人也惊慌失措的:“我们正在打牌,谁知道学生会的来检查卫生,竟然还有两个女生,我们……我们被看光光了!!呜呜呜呜!”
几个人像受惊的小鸡仔,在原地转圈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活该,谁让你们整天裸奔,这下长教训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恭喜你们要出名了!!!”路远幸灾乐祸地笑道。
任逸飞感觉自己的手心被陈阳的睫毛扫过,痒痒的。
“检查卫生是今天啊?那下一个不是要来我们宿舍吗?”余天天问。
隔壁几个人呆住了,随即大喊:“赶紧关门!!!”
余天天过去把门关上了。
“你们回去吧,他们应该走了。”任逸飞说。
“飞哥你啥意思?”隔壁几个看着任逸飞捂着陈阳的眼睛,不解道。
“哦,他最近眼睛不太好,看不了辣眼的东西。”任逸飞淡定的说。
陈阳笑得身体直抖。
“你们还是快走吧,等下他们要来我们宿舍了,你们还想再展示一次?”路远说。
几个人先去阳台偷偷伸头看了看,确保安全,才回了宿舍,任逸飞松了手,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不太妥当,人家不想看的话自然有办法不看,何必要自己这样,有点尴尬的转身收拾下午要用的教材,他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但他不敢回头看,赶紧收拾好东西找个借口离开了。
自从他做了两份家教之后,张兴找他的频率就减少了,任逸飞买了手机之后,俩人的联系又多了起来,偶尔没事聊聊,张兴会跟他聊兼职和学校遇到有趣的事,任逸飞更多是当个听众,偶尔跟他聊聊家教的事,倒也挺和谐。
周日这天,任逸飞刚做完家教出来,就接到了张兴的电话,说东区有一个大型会议,他们在做志愿者,下午有个同学不舒服,想让任逸飞过去救救场,任逸飞很爽快的答应了,他很感谢张兴一直以来对他的帮助,有时候很多工作任逸飞不熟悉或者遇到困难的时候,张兴都会很积极热情的给他传授经验。
任逸飞匆匆吃了点东西就赶往会场,来到会场,张兴简单的跟他交代了几句,给他一顶帽子,一个红色的马甲,就各自忙去了。
一直到晚上快8点钟,他们才闲下来,张兴过来找他,带着任逸飞去了旁边一个饮品店,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两杯喝的。
任逸飞感觉张兴的脸不知道是太阳晒的,还是累的,有点发红。
“累吗?”张兴拿掉帽子,理了理头发。
“还行,我干的时间短,我看好多人嗓子都哑了。”任逸飞拿起果汁喝了口。
“嗯,现在天越来越热了,好多人都不愿意来了,今天谢谢你可。”张兴转着手里的杯子说。
任逸飞总感觉今天的张兴有点不一样,老盯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是不是有事跟我说?”任逸飞试探的问。
“嗯,”张兴继续低头转着杯子,停了一会,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挺直脊背,抬头看着任逸飞:“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呀,很有能力,很热情,我跟你学到了不少东西。”任逸飞实话实话。
“那……”张兴抿了抿有点干的嘴唇:“我觉得你也挺好的,做事很认真,踏实,也很上进。”
任逸飞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有一种预感张兴要说什么,却又在心中默默希望是自己感觉出了错。
“那……”张兴咽了咽口水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说完紧紧盯着任逸飞,手指敲打着杯子。
任逸飞拿着果汁的手猛地收紧,心咚咚地跳起来,虽然有预感,但当亲耳听到他还是觉得很震惊,他居然被一个男生当面告白了!他在心里快速的想台词,想怎么说既能彻底拒绝又不伤害对方。
“谢谢你,”任逸飞轻咳了一下,看着张兴说:“但是,我不是……”
“你怎么确定自己不是呢?”张兴看着任逸飞说:“也许你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但我能确定,我只是把你当成是普通同学,一个要好的朋友,我对你没有别的想法,对不起。”任逸飞内心很慌,却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
“好吧,我已经想到结果了,”张兴苦笑一下,喝了口饮料:“像我们这种人,也许注定要孤独终老。”
任逸飞心里一疼,他想到了陈阳。
“别这么说,你这么优秀,一定会找到适合自己的伴侣的。”任逸飞真诚的说。
“谢谢,”张兴抿了一口饮料:“其实很多人都是,只是他们不敢承认,不敢走这条注定布满荆棘的路,也有很多人只是没遇到让自己心动的同性而已。”
“你很勇敢,我很佩服你。”任逸飞说。
张兴看着任逸飞笑了笑:“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而已。”
喝完饮料张兴就先走了,任逸飞坐在位置上发呆,想着张兴说的话,他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可是刚拒绝过别人,他也不好意思问了。
等他从店里出来,发现天黑了,路灯已经亮了起来,还刮起了大风,一种山雨欲来的架势,任逸飞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快10点了,这里是刚开发的新区,白天人多感觉还挺热闹的,这会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只有偶尔几辆车子开过,感觉阴森森的。
任逸飞朝来时下车的公交站牌走去,他冻得发抖,白天太热了,他只穿了一件短袖,这会儿风一吹,觉得跟没穿衣服一样。
他来到公交站牌,发现所有的公交车9点钟就停运了,他决定还是打个车回去,可等了半天,一辆出租车都没有,四周的办公楼都是黑的,商店也都陆续关门了,任逸飞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不住地往四周看,他给宿舍打了个电话,想着学校那边应该好打车,让他们谁打辆车来接自己,可是电话响了好久也没人接,他又打了路远和余天天的电话,也没人接,他觉得很奇怪,平时这个时候他们应该都在宿舍的,他犹豫了半天给陈阳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喂,任逸飞?”
听到陈阳的声音,任逸飞的恐惧感减轻了点。
“陈阳,你现在在哪呢?我打宿舍电话也没人接,路远和天天电话也打不通。”
“我今天来李叔这儿了,”陈阳那边也能听到呼呼啦啦的风声:“现在正回宿舍呢,你在哪儿?”
“我现在在东区这边,我打不到车,你能打个车来接我一下吗?”任逸飞觉得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像个小姑娘,出个门还得要人接。
“你具体在哪?”陈阳问:“哪条路上?”
“我在666路公交车会展中心这一站。”任逸飞说。
“好,你在那等我,我过去找你。”
挂了电话后,任逸飞才发觉下起了雨,赶紧躲到了站牌下,雨越下越大,不一会就成了瓢泼大雨,任逸飞躲到了唯一还没淋到雨的角落,可是鞋子和裤子还是湿了,湿哒哒的黏在身上,他冷的有点发抖,拿出背包里的保温杯喝了几口,一天下来水已经不热了,只稍微比他的体温高一点儿。
此时滂泼大雨仿佛将他与世界隔绝,这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想到了爸爸出事后他在医院陪床的那些日子,害怕,孤独、无助,每天早上都害怕睁眼,期盼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就能看到爸爸笑着拍着自己说:“又做噩梦了?快起来吃饭吧,一会儿上学该迟到了。”
可惜每次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插着一身管子静静躺着的爸爸。
“滴滴!”
任逸飞被汽车鸣笛声从思绪中拉回,他看到两束车灯穿过雨幕驱散了眼前的黑暗,一辆出租车向他驶来,任逸飞走到路边朝车挥了挥手,车子掉了个头停在了他面前,车门被从里边推开,任逸飞赶紧上了车,车上的热气让他感觉钻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等了很长时间吧?这天气不好打车。”陈阳看着他说。
“没……很久……谢……谢。”任逸飞冻得牙齿打颤,全身发抖,手脚都快没知觉了。
陈阳对司机说:“师傅,麻烦暖气开大一点儿,你把这个穿上吧,”陈阳从旁边拿出一件外套:“你在发抖,先把书包去掉。”陈阳挪过来帮任逸飞把书包去掉,又拿着衣服帮他穿上。
师傅调高了温度回头看了看:“你同学冻着了,估计要发烧,要不要直接把你们送医院?”
“不用,不去医院!”任逸飞立马拒绝道:“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陈阳伸手贴了贴任逸飞的额头,温度还算正常,任逸飞屏住呼吸直到陈阳收回了手,才偷偷吐出一口气。
“师傅,我们不回学校了,你把我们送到清水湾小区吧。”
任逸飞一脸疑问的看着陈阳,“我爷爷奶奶家。”陈阳解释道。
“好咧,我还以为你接的是个女生呢,这么着急忙慌的,”司机回头看了任逸飞一眼发动了车子:“这关系好的朋友啊,就这三种,同学、战友、狱友,你说这父母能陪我们多久啊,出门在外还得靠朋友,你们说是吧?”
“是,”任逸飞应道,他已经缓过来了,又对陈阳说:“谢谢你啊,又麻烦你了。”
陈阳眯着眼睛看着他:“你已经写过了,你打算写几遍,我给你数着。”
任逸飞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