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风雨交加 白雪吟惊慌失措
邂逅相遇 吕明修挑拨离间
班级学习委员的工作白雪吟还是认真地在干着,但她每次只是把全班交作业的情况在纸上写清楚放在教室的讲桌上,由李挚老师自己来拿,她再也不想走进初中语文组的办公室。她每天不跟任何同学有过密的交往,包括和她最要好的同学李莉。上学来了就学习,放学也不多待一会儿,收拾完书包就离开学校。表面上,白雪吟似乎比以前洒脱轻松了,其实不然,从某个角度上讲,这是白雪吟第一次经历这么严酷的思想斗争和精神创伤。在此之前,她那率真、单纯、幼稚的心灵是一张洁净的白纸,在这张白纸上,她自己画上去的都是线条明快、色彩鲜艳的美好画卷;李挚老师的“阳奉阴违、暗藏妒心”,等于在她那心灵的画卷上泼撒了一瓶浓墨,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黯淡无光了。她痛苦、疑惑、茫然、愤慨,她很失落,在失落中常常感到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李挚呢,也没有再找白雪吟沟通或解释,他知道目前这个状况根本是谈不拢的,但无论刮风还是下雨,每天晚上李挚照样跟在白雪吟的后面——因为那条城南小路实在是太偏僻了;现在跟以前不同的是早晨李挚也跟在白雪吟后面,他要履行自己对爸爸的承诺,保护好白雪吟,他生怕这出身悲凉的小女孩出一点点意外事故。
这天早晨,白雪吟六点十分从家走出院门,她过了八角亭,踏上七星河上的安邦石桥。白雪吟下意识地左右张望一下,没有见到李挚的身影;她独自走在通往县城的田间小路上,她这才感到十分空寂甚至还有一点恐惧,虽然她知道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从顾家大院到县城这六里路一大早几乎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但每天有李挚老师跟在后边,总觉得心里很踏实,没有后顾之忧。白雪吟走了一段路回头看看,还是没有李挚老师——她有一种莫名的空虚、企盼和惆怅,于是加快了脚步。这条小路穿过一片桑林后到县城的东南角就分成两条:一条直接进入县城,一条拐上城南的树丛和竹林直到县城西南角的蓉阳县中学。白雪吟到了城东南角就拐上了城南那条两边是树丛和竹林的僻静幽暗的小路——这是她这么早第一次单独走这条路。她不敢向两边看,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怪物从两边的树丛和竹林中窜出来;她大气儿不敢喘,急急忙忙、慌慌张张的走着。她进校门了,那颗提在喉咙的心才回了原位,她擦着额头上沁出汗珠,照直向最北边一栋平房——初中教室走去,她回过头,看见李挚老师正往西拐向教师办公楼。白雪吟很纳闷,难道李挚老师在自己身后了?可是,她几次回头张望都没有看见李老师的身影啊!
晚上白雪吟回家跟早晨来时一样,又是没有见到李挚老师的身影。她明白了,原来是昨天晚上李挚老师跟在她后边,她当时心情很不好,因为虽然参加了县学生会,可是县团委却一直也没人找她参加什么活动,也没安排她工作。她想这可能又是李挚老师背地里做了什么不利于她的工作,李老师为什么偏偏就和我白雪吟过不去呢?他是把我白雪吟看成他个人的小宠物了,自私自利。想到这,她停住脚步,等李挚走到近前,她十分恼怒地说:
“李老师,请你以后别总是跟在我后边好不好,我也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了,有我自己的荣誉和自尊,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我不但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安全,也能守护自己的尊严。你是一位老师,对其他同学为什么不这样?对我这样做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李挚吃惊的望着白雪吟那张冷漠的脸,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不断地摇头叹息,终于还是解释说:
“这条路太偏僻了,你一个人早晚这样行走,我是不放心啊!你看,路两边又是竹林又是树丛的。老师是为了你的安全啊!”
白雪吟没好气的说:“那是我自己的事,请李老师不必多为我操心,班上那么多同学,你为什么偏偏对我这样呢?有时间还是多想想你自己的事吧。”
今天早晚都没见李挚接送她的身影,白雪吟知道李挚是生了昨天的气,不过也好,眼不见,心不烦,这样自己的心里还安宁一些。
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李挚帮助郑德军做最后的冲刺。另外,方玉晴在地区开会,李挚在方玉晴家陪郑德军作伴——这也是爸爸李成章交给他的任务。
吃完了晚饭,李挚说:“德军弟,我们走吧,抓紧时间把那两份语文模拟题做了。”
说着两人走出了门,李成章赶出来说:“李挚呀,我今天下午买了些水果,还有奶粉,都在厨房里,拿过去晚上饿了你们哥俩吃一点儿。”
李莉说:“我送送两位哥哥吧。”
出门不远,李莉跟郑德军说:“德军哥,你先回去学习吧,你的时间可宝贵呀,我有点事想问问大哥。”
李莉跟李挚又走了二十来步拐到一个墙角处。李莉问:“哥哥,白雪吟跟你怎么了?这么多天她连我都不理了,到底是为什么事呢?”
“这些事哥哥三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你知道了也不能解决问题。总有一天白雪吟会明白的。”李挚搪塞着。
“那你简单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我也好知道怎么跟白雪吟相处哇!”李莉那双毛茸茸的大眼睛望着李挚。
“简单说吧,县里团委成立学生会,团委有人相中白雪吟了。我和学校考虑她年龄太小,怕影响她的学习,另外——你知道吗,团委那有——不太好的人,孟艺原来在那不是回来了吗!德军把那坏人给揍了一顿,就这么回事。白雪吟自己想去,我坚决不同意,结果就认为我是背后下绊子了,说我阳奉阴违,我想跟她解释,可她根本就听不进去。在白雪吟看来,我就是个搞阴谋诡计的小人了,这是她误会了。行了吧,就这么点事,我得走了。”李挚转身告诉李莉“快回家去吧,天黑了别在外边。”
第二天下了课间操,李莉费了好大的周折,强行找白雪吟解释这件事,并告诉她说县团委里有坏人。
白雪吟斜眼看着李莉说:“哼,那是你哥哥编出来的,他就是不让我去,总围着他一个人,替他在班上多干工作;县里谁是坏人,是坏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说罢也不待李莉回答扭身就走了。
快到期末考试了,老师特别忙,领着学生综合复习半年来的课程,刻钢板、印练习题、批改作业、辅导个别学生学习;学生也都十分紧张,都想考个好成绩向家长、向老师展示一下自己的进步。
白雪吟下决心要在班里甚至全学年拿第一名,放学后又做了一份练习题,看看外边,天似乎一下子黑了,她急忙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
整个天空乌云密布,好像扣了一口大黑锅,水潗潗的空气被风裹携着扑面而来,白雪吟知道要下雨了,急急忙忙的走出校门,踏上城南这条少有人行走的偏僻小路。她走得又急又快,带出呼呼的风声,这小路两边高高的竹林,茂密的树木被风刮得沙沙作响,仿佛那里边隐藏着不可测而又不可防的妖魔鬼怪,白雪吟感到一种莫大的恐惧,她不由自主的跑了起来;她跑得通身是汗、气喘吁吁,是在跑不动了,只好放慢脚步,风似乎也停止了。天闷热难耐,人仿佛掉进了大蒸锅里了,令人透不过气来。忽然,一道蛇形闪电抖动着从天空划过。借着闪电,她见小路的远处,两边是黑黝黝的树林、竹林,把小路挤成一条小缝儿。轰隆隆的雷声在天空滚动着,她有点不敢前行了,怯生生的停下了脚步,后悔不该回来这么晚。随着闪电,一阵凉风飘过来,天空骨碌碌的雷声滚过之后,瓢泼大雨倾天而降。正这时,借着一道闪电,她见前边被两边树木相夹的一条缝儿似的路上好象有几个影子在晃动,她顿时毛骨悚然,倒退了两步;她回头看看走过来的路,也是黑黝黝的,她真的是前进不行,后退不得,进退两难了。这时她多么盼望看到李挚老师在后面的身影啊!可是没有,她站在那里不敢再往前走。看着前边晃动的黑影,她又渴望的回过头来,却见后面也有一个身影迅速向她靠近。白雪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全身发抖,脑海中闪动着被夹击的可怕场面。她从书包里掏出削铅笔的小刀子,准备最后的拼搏。
她忽然听到喊声:“白——雪——吟,我是——李老师!”
白雪吟听清楚了,是李挚老师的喊声,是李老师来了。她回过身三步两步地跑过去扑到李挚老师怀里哭了起来。
雨还在下着,两个人拥抱在一起,都被淋得湿漉漉的,却又似乎都不觉得,彼此之间传递着从来没有过的温暖。
李挚安慰白雪吟说:“别怕,别怕,走吧,我送你。”
白雪吟拉着李挚的手,她很激动,就在她最恐惧的时候,是李老师又来到了他的身旁,她边走边问:
“李老师,你今天怎么又走这条路了呢?”
李挚老师笑了:“你这小傻妹妹呀,我每天都走这条路,只不过是你走在路上,我走在两边的树丛和竹林中啊!”
白雪吟站住了,放开李挚的手,退后一步,恭恭敬敬地给李挚老师敬个礼,说:“谢谢李老师了。”之后又跨前一步拉着李挚的手。
前边那身影是两个人,原来是被淋了雨的两个捡柴的人。
快到七星河安邦桥了,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白雪吟虽然感谢李挚老师,但她还想问明白个事:“李老师,你为什么那么小心眼儿,不让我到学生会去呢?一想起这事我就很生气。”
李挚诚恳的说:“雪吟,不是老师小心眼儿,我真的怕你上当受骗,女孩子出点什么意想不到的事还了得吗?虽然我经历的也不多,但我知道,这个世界是很复杂的,并不是我们头脑中构想的那样完美无缺啊!”
白雪吟觉得李挚老师还是言不由衷,想到自己跟他是实实在在讲心里话,他总是这么埋头盖脚、吞吞吐吐。又想到这么长时间县里学生会也没找她,也没什么工作布置,一定又是李挚老师暗中做了工作,就很生气的说:
“得了吧,李老师,你送我我感谢你,但在去学生会这件事上你搞了阴谋诡计,太让我不能理解你了。你平时在班上不是说学生要经风雨、见世面吗?那你为什么费尽心机阻止我到学生会去呢?到学生会不也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吗?”
白雪吟越说越气,她快步踏上安邦桥,拐过八角亭,那俏丽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风雨中。
李挚默默地站在那里,任凭风吹雨打,许久许久才回过身向县城走去。
李挚回到家,饭桌子都摆好了饭菜,就等着他回来呢。
李莉见哥哥李挚进屋了,奇怪并开玩笑说:“李老师,你怎么成了落汤鸡啊?以后早点回来,饭菜都凉了,为你一个人大家都得吃冷饭。”
李成章笑着批评李莉:“小莉,怎么跟哥哥说话呢,再说你张口闭口李老师,那就应该更尊重你哥哥才对呀!”他又告诉李挚快去换衣服。
一家人围坐桌旁开始吃饭。
李成章对儿子李挚说:“李挚,你方阿姨开会回来了,说是要开展文化教育活动,明天吕向阳县长就要传达会议精神了,内容是文化教育。文化教育,这肯定又和知识分子有关啊!这次文化教育据说来头很大,究竟要解决什么问题,你方阿姨说现在也说不清楚,上边也没有明确的指示。一些大城市已经都开展起来了,看起来,就如同今天的天气一样,应该是一场暴风雨,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暴风雨啊。听你方阿姨说县里安排先在蓉阳一中和几个文化单位搞试点,县里要派工作组下去。你处处都要小心点,一定要按有关方面的布置安排办事,少说话,或者不说话,可千万不能犯错误哇,犯了错误就是一辈子的事啊!白雪吟她爸爸不就是个例子吗!即或是解除了特殊身份,不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吗?连子女都跟着贴上标签受影响啊!孩子当兵、考大学都受影响啊!”
李挚说:“放心吧,爸爸,我一切听组织的,组织要求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它错我跟着错,那总是没什么严重后果的。”
“这次文化教育活动是要干什么呢?是不是又要抓特殊身份呀!最终总是要落到一些人的头上的,历次以来都是这样。”李成章自言自语的说。
李挚说:“从报刊宣传上看就是学习提高,破除旧思想,旧作风,旧习俗,旧观念,说什么扫“四旧”,教育提高吧,抓什么特殊身份?谁是特殊身份呀?”
“要是真象报刊上宣传的就好了。”李成章说:“旧的东西是要破一下,解放这么多年了,很多地方还是老的一套,甚至大搞封建迷信。”
“爸爸,我有个想法跟你说说可以吗?”李挚看着李成章。
李莉抢着说:“爸爸,我知道哥哥要说什么,肯定是劝你和方阿姨结婚。”
李成章立刻严肃起来,无奈的说:“不能给你方阿姨填乱了,相关方面有人不同意她再结婚,如果我们硬是做了,那不是公开和人家对抗吗?不行啊,不行啊!马上又要文化教育了,可不能顶着风上啊!”
李挚沉默了一会儿,说:“哎,德军要是考上大学走了,家里就剩我方阿姨一个人,那该多孤独啊!要不就让方阿姨到咱们家来吧?”
李成章瞪着李挚说:“越说越不像话,成何体统!”
六月十三日下午三时,团县委组织召开学生会成员会议,主要研究暑假期间开展“三热爱”即“爱祖国,爱人民,爱社会主义”活动的事,但是却没有通知白雪吟参加。是高一一个在学生会的学生接到了通知来问白雪吟,可白雪吟却没接到通知。白雪吟怀疑是不是通知被李挚老师给扣下来了。她本想去初中语文组找李挚老师问一下这事,可又一想,既然是他有意扣下来,问他他也不会承认,反而搞得很没意思,去开那会也没什么好处,索性就不去了。不过她想到李挚老师这种小人的作法还是十分气恼,她实在不想再和李挚老师这样不光明磊落的人有任何交往了。
晚上放学,白雪吟为了躲避李挚,她宁可绕远从县城内走。她从蓉阳一中东边的南北路向北进县城内,沿青龙河一直走到九华路。这里人来人往,根本用不着谁送了。她从九华路向东走到青龙河九华桥头,那里是农民卖小菜的地方。她从路两边卖菜的中间穿过,刚上九华桥头,听有人叫她。白雪吟见是团县委书记吕明修,忙站住问:“吕书记,你怎么在这?”
“我刚下班,来这里买点菜。”吕明修来到白雪吟身边,他目不转晴的看着这位越来越漂亮的白白净净的女中学生。
白雪吟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吕书记,那我走了。”
吕明修哪里会这么轻易的让这位漂亮的女孩子离开呢:“噢,先别走,今天学生会开了个会,你怎么没参加呀?”他本来想告诉说没通知她,可到嘴边上他又改了口“咱们活动不多,再开会要按时到会。这个会主要研究假期开展‘三热爱’活动,这个会很重要。”吕明修犹豫了一会儿,他想还是到团委办公室谈吧,真舍不得让这漂亮女孩就这么离开自己,反正自己把握住分寸,决不会犯错误。他说“走吧,跟我到办公室,你是学生会宣传部长,总得知到会议精神哪,我那里有会议材料,你拿回去看一看。”
白雪吟跟着吕明修沿青龙河向北走,过了布甲路,进了县委大院。
吕明修的办公室宽敞明亮,一个在白雪吟看来很大的办公桌子放在明亮的窗子下,书柜里整齐的摆着各式各样的政治书籍,靠左边墙摆着四把折摺椅子。吕明修让白雪吟坐下,白雪吟依然站在那里没有动。
吕明修过来搬着她的肩膀把白雪吟摁坐在木椅上。吕明修感觉到白雪吟两肩虽然削瘦,却又那么有魅力,温温的,软软的,但他还是竭力控制自己的感情,装成正人君子或者大哥哥的样子说:“雪吟哪,学生会的工作是在业余时间干的,应该是不能影响你的学习呀,有些活动还是要参加的。当然,学习是很重要的,人应该有知识,可别象我,没念几天书,现在这点文化水平都是工作后多次参加学习班积累的,因为文化低,工作也显得很吃力呀。要是有个高中的文化,我也早被调到省里去了,原来的团委书记孙志权不是就调走了吗!”
吕明修还向白雪吟讲了马上派工作组到蓉阳一中,工作组组长是县委组织部长方玉晴,就是跟你们李挚老师的爸爸要好的那个老将军的遗霜,这文化教育学生不参加,学生每天学习就是文化教育了,只是老师参加,主要是文化学习、教育提高。
白雪吟说:“这些事跟我们学生没多大关系,吕书记说的对,我主要是要把学习搞好,我爸爸妈妈也是这样教育我和弟弟妹妹的。另外,吕书记,我想问一下,学校不太愿意让我参加学生会,对这事我很不理解;我跟我们班主任李老师都闹意见了,他向我解释说县里有坏人,怕我上当受骗。这是什么意思呢?”
吕明修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抬头看着白雪吟说:“唉,你们李老师就是小心眼儿,想把你留在学校全力帮他干工作。县政府是党和人民政府机关,哪里有什么坏人,这简直是诬蔑吗!李老师怎么能这样和一个中学生讲话呢?”吕明修沉思着,摇摇头“教师吗,都属于小知识分子,心胸狭窄,猜疑妒忌,李挚老师为什么那么坚决的反对你到学生会工作呢?我看也就是出于这种心理。学生就应该接触社会,接触实践吗!他李挚也知道学生适当参加一些社会活动对学生成长是有益处的。就说你白雪吟参加县学生会工作吧,这是个很好的锻炼和学习嘛!李老师所以坚决反对,还不是出于一已私念吗?或者还心存他想啊!”
说到这,吕明修想,天快黑了,不能再把这白雪吟留时间长了,来日方长,自己现在要给她留个好印象。他拿了两份材料给白雪吟说:
“雪吟,这两份材料拿回去有时间好好看看,这段时间你就集中精力准备考试,天也不早了,赶紧回家吧!”
白雪吟走出办公室。
吕明修站在门口说:“你先走吧,我拿两本书。”实际是有意回避,免得遇到熟人说三道四的。吕明修是很注意自己的外部形象和影响的。
白雪吟走出县委大院,却见李挚在县委大院西侧站着。她很生气,觉得李挚是在监视她,头也不回沿青龙河一直向南走到九华路拐向东街去了。白雪吟边走边想,还是应该跟李挚老师说清楚,尽管他是我的班主任老师,但他没权力暗中扣下县团委发给我的通知,我白雪吟也不需要他这种小肚鸡肠的人接送我。她又想到叶亚芬阿姨曾问过她跟李挚老师关系的话,是应该下决心跟李挚老师保持一定的距离了。想到这,白雪吟停住了脚步,她回过头来,见李挚老师果然远远的跟在后边。
因为白雪吟已经走进了两边长着一人多高的桑田中的田间小路,李挚见白雪吟停在那里,还以为前边有什么情况了,他紧走几步,来到白雪吟身边:“怎么了?白雪吟。”
白雪吟显得非常的冷静,她说:“李老师,我想跟你谈一谈。”
“好哇!”李挚老师显得很高兴。
白雪吟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下了决心,终于开口了:“李老师,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这样送我,也不需要你早晨接我。我不愿意因为这引起别人的怀疑,我爸爸、妈妈也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为这事我叶亚芬阿姨曾很郑重的告诫过我,我也不隐瞒你,我叶阿姨怀疑你是别有用心。另外,我希望李老师以后不要再干那些鬼鬼祟祟的事。县团委给每位学生会的成员都发了会议通知,今天吕书记还批评我没参加会议,发给我的通知你为什么给扣下了,你有什么权力扣下我的通知!”
李挚虽然知道白雪吟误会了,更没有什么扣留团县委给白雪吟通知的事,他想,这十之八九是吕明修在挑拨离间,这也就更加暴露了吕明修的卑劣人品。不过,他不想解释,因为这事也实在解释不清楚。
但是,李挚还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好吧,既然你这样讲了,那我以后就不会再接送你了。作为老师,我还是希望你做事要多动动脑筋,多问一个为什么,不要只看表面现象。白雪吟,时间和事实可以解释一切暂时的误解和成见。”
李挚转身向县城走去。他在想:扣留通知的事是谁干的呢?肯定是自己班级哪位学生好奇,别的班学生是不会的。我是不能这样接送白雪吟了,会引起人们的误解的。
“李老师!”一个压得很低但却非常清晰的声音。
李挚回过头,见叶亚芬从桑田中走出。
叶亚芬皱着眉头向顾家大院方向看了一眼,白雪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桑田中。
她回过头盯着李挚气愤的说:“李老师,师徒如父子,你别再打白雪吟的坏主意。白雪吟还是个孩子,干缺德事是要遭到报应的。我这是对你的警告,如果你再这样,我叶亚芬就对你不客气了。我要去学校找你们领导,看你那脸还往哪放,人有脸,树有皮。”
李挚张口结舌,似乎还想分辩。
叶亚芬转过身,气哼哼的说:“李挚,你敢动白雪吟一手指头,我叶亚芬就和你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