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张敬泽正倚在书房中,品着小酒,等待车队将财物安全送出县城。然而,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是他的心腹刘成匆匆闯进来,脸色苍白。
“大、大人,不好了!车队被截了!”刘成气喘吁吁地说道。
张敬泽的手一抖,酒杯应声落地。他猛地站起,声音尖锐:“什么?被截了?是谁干的?”
“是赵文清和他的捕快,他们埋伏在路上,把我们的货物全截了!”刘成的声音里充满了惶恐。
张敬泽额头冒出冷汗,低声骂道:“赵文清这个混账!他竟敢明目张胆地对我动手!这件事府衙若知道,我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他在原地踱步片刻,忽然抬头说道:“连夜收拾东西,我们得立刻赶往府城。只有郑大人能保我!”
张敬泽带着几名亲信和剩余的私财,趁着夜色悄悄离开兰陵县。他的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车内的张敬泽不断擦拭着额头的冷汗,心中暗自盘算:
“赵文清虽然拿了账册和财物,但我在府衙的靠山郑大人定会保我。只要我能见到他,这次的风波还能化解!”
与此同时,薛逸风和捕快们已将扣押的财物押回县衙。李青云和赵文清站在大堂前,看着那一车车金银,心中却并没有太多喜悦。
“赵兄,这次截下了密库财物,虽然算是一次胜利,但张敬泽逃了,他若到府衙搬救兵,后果不堪设想。”李青云皱着眉说道。
赵文清点点头,神色凝重:“青云说得对,张敬泽一定会投奔郑大人。府衙上下与张敬泽牵连甚深,这次若不能一举彻底翻案,我们之前的努力都可能功亏一篑。”
两日后,张敬泽的马车在府城郑大人府外停下。他跌跌撞撞地跑进府邸,见到郑大人后便跪地痛哭:“郑大人,救命啊!兰陵县那赵文清陷害我,把我的密库财物全截了,如今我已无处可去!”
郑大人皱眉,看着面前满脸狼狈的张敬泽,冷声问道:“你那密库中,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张敬泽连忙答道:“郑大人,那些不过是我平日积攒的一些田赋款项,完全是按您的吩咐留着备急之用,赵文清却硬说我贪墨,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郑大人沉吟片刻,心中却已了然。张敬泽的贪墨之事他一清二楚,只是这些年来他每年送来的银两确实不少,对自己也颇为“孝敬”,因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如今此事闹得如此之大,若不妥善处理,很可能牵连到自己。
“张县丞,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郑大人缓缓开口,“你先在我府上安顿下来,此事我会替你周旋。但记住,眼下你要低调行事,切不可再引人注目。”
张敬泽连连点头:“多谢郑大人,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与此同时,赵文清将扣押的账册和财物整理妥当,拟了一份更加详细的奏折,再次送往府衙。他在奏折中不仅列举了张敬泽的罪行,还特别提到兰陵县百姓的疾苦,并恳请府衙彻查此案,为民伸冤。
“这封奏折必须送到郑大人手中。”赵文清将奏折交给李青云,“虽然知道他与张敬泽关系密切,但如果此事不闹到无法遮掩的地步,府衙绝不会轻易对张敬泽下手。”
李青云接过奏折,神色坚毅:“赵兄放心,我一定让它安全送达。”
张敬泽在府城的活动很快引起了各方关注。郑大人虽然暂时庇护了他,却也开始悄悄与其他权臣商议此事的应对之策。
“赵文清闹得越大,对我们越不利。”郑大人对同僚说道,“但若直接力保张敬泽,恐怕会引发更大的舆论。我们需要另想办法,将此事平息下来。”
在府衙的议事厅中,知府郑大人正与几名心腹谋士密谈。
“赵文清送来的奏折虽说详细,但我们若一味袒护张敬泽,必然引起府衙其他人的不满。”郑大人揉着太阳穴,语气低沉,“况且张敬泽平日里仗势欺人,早就得罪了不少同僚,这次即便是我,也不好替他强行压下。”
一名谋士拱手说道:“大人,此事虽难,但并非没有化解之法。既然赵文清手里握有账册与财物,那我们不妨让张敬泽亲自出面,将这笔款项解释为‘暂时周转’,同时让他主动认错,先以低姿态暂缓矛盾。”
另一名谋士摇头反驳:“不可!张敬泽主动认错,等于默认贪墨,后续若传到巡抚大人耳中,咱们府衙上下都会受牵连。”
郑大人摆手制止两人的争论,冷声说道:“无论如何,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赵文清。只要他不继续扩大事态,我们可以慢慢周旋。”
另一边,赵文清依然在县衙内密切关注府衙的动向。他派出的密信几乎没有得到正面回应,每次的回复都避重就轻,只强调“民生为重,完粮为急”。
“他们根本不想动张敬泽!”赵文清拍案而起,眼中满是怒火,“府衙上下早已被他的银两侵蚀,这群所谓的上官,根本不关心百姓死活。”
李青云在旁劝说道:“赵兄,不必气愤,这正说明我们掌握的证据已经让他们无法忽视。接下来,只要继续扩大影响,让事情闹到无法遮掩,他们迟早会妥协。”
薛逸风点头:“不错,既然张敬泽在府衙找到了靠山,我们就得让他靠山也觉得难堪。只要他们不敢再保他,这场斗争就能转为对我们有利。”
与此同时,府衙内部也因为张敬泽的事情逐渐分裂。一些官员认为,继续袒护张敬泽只会加深矛盾,不如趁早牺牲他,保全整个府衙的声誉;另一些官员则认为,赵文清闹得太过分,必须予以打压,以免此风不可长。
郑大人面对内外压力,眉头紧锁。他站在窗前,冷声说道:“这张敬泽,真是个麻烦。他若再不知收敛,恐怕连我也保不了他。”
他的幕僚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大人您的意思是……”
郑大人转身,目光冷厉:“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他还不肯妥协,那就让他成为我们的弃子。”
张敬泽在府衙的密室内独自踱步,脸色阴晴不定。郑大人的告诫犹如当头棒喝,他明白,这次若再执迷不悟,恐怕不只是仕途不保,连性命也难保。
“去向赵文清认错,把贪墨的钱财全部交出来?”张敬泽自言自语,咬牙切齿,“这分明是让我自取其辱!”
然而他心里清楚,郑大人的话已经是最后的警告。若他不从,郑大人定会抛弃他这个“弃子”,届时,他将彻底陷入绝境。
刘成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不敢发出声音。见张敬泽终于停下脚步,他低声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张敬泽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既然郑大人开口了,那我就暂且认错,交出那些钱财。但记住,这只是暂时的妥协,等赵文清调离兰陵县后,我必定让他百倍偿还今日之辱!”
几天后,张敬泽穿着一身素衣,带着几个心腹,推着一辆载满账册和银两的马车,径直来到兰陵县衙。
县衙内,赵文清正在批阅文书,忽然听到门外传来通报:“县丞张敬泽求见。”
赵文清微微一愣,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李青云:“看来,他终于忍不住了。”
“赵兄,此人来意未明,需防他有诈。”李青云沉声说道。
赵文清点了点头,冷静地说道:“无妨,请他进来。”
张敬泽迈步走进大堂,神色平静,甚至带着几分谦卑。他双手抱拳,恭敬地行礼:“赵县令,下官今日特来向您赔罪。”
赵文清目光如炬,淡淡说道:“张县丞,你我同为朝廷命官,何罪之有?”
张敬泽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副悔恨交加的模样:“赵大人,近日因下官疏于管辖,导致属下胥吏贪墨成风,实在是我的失职。今日我特地将以前贪墨的银两账册全部送来,连以前被您查收的一并送来,并请您责罚。”
他说着,示意手下将账册和银两抬到大堂中央。马车上满满的银锭在灯光下反射着冷冷的光芒,大堂内顿时一片寂静。
赵文清冷冷地看着张敬泽,没有立刻接话。他缓缓站起,走到账册旁,随手翻开几页,目光在数字之间快速扫过。李青云也走到一旁,仔细核对账目。
良久,赵文清才开口,语气冷淡:“张县丞既然认错,我自然会如实上报府衙。但你可知道,这些贪墨的钱财给兰陵百姓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张敬泽低头叹息:“赵大人所言极是,下官惭愧至极。只是,下官今日既然送来这些银两,也算是尽力弥补过错,还望赵大人网开一面。”
赵文清看着他,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冷意:“张县丞,这些银两本就属于百姓,你只是归还原物,又何谈弥补?不过,此事究竟如何处理,尚需府衙定夺,我赵某人可做不得主。”
张敬泽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连点头:“大人明鉴,下官听从您的安排。”
张敬泽离开后,李青云和薛逸风留在县衙,与赵文清商议后续对策。
“赵兄,他今天的认错不过是权宜之计。等过段时间,他必定会寻机反扑。”薛逸风语气冷然。
赵文清点头:“我明白。这次他交出的账册和银两,应该是权衡了利害后的选择。但这也说明他已经有了退路。”
李青云沉思片刻说道:“赵兄,我们需要加快收集更多证据,将他的罪行彻底暴露。否则,他一定会反扑,甚至会利用我们放松警惕的时间,重新掌控局势。”
赵文清叹了口气,抬头看向远处:“张敬泽虽然暂时认输,但这场斗争远未结束。他背后的郑大人,才是真正的对手。”
与此同时,回到住处的张敬泽已然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他召集心腹,低声吩咐道:“传信给府衙郑大人,就说我已经照他的吩咐认错,并归还银两。但接下来,我们要部署新的计划,绝不能让赵文清坐稳这个县令的位置。”
张敬泽冷笑一声,眼中满是阴冷的光芒:“赵文清,你得意不了多久,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今日所为!”
一日清晨,兰陵县衙内,赵文清正与李青云、薛逸风讨论如何进一步将张敬泽的罪行公之于众。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县衙小吏走进堂内,躬身禀报道:“大人,府衙派人来了,说有要事通传。”
赵文清眉头微皱,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他抬手示意:“请进。”
不多时,一名身穿官袍的中年人走入大堂,拱手作揖,开口便道:“赵大人,郑大人有令,特派我前来通传。”
赵文清站起身,沉声问道:“不知郑大人有何指示?”
那人轻咳一声,拿出一份折子,缓缓念道:“兰陵县近日风波不断,虽事出有因,但张敬泽县丞已认错,并主动将所贪墨之银两悉数上交。这些银两当即归还百姓,以平息民怨。此事到此为止,各方皆应安分守己,不可再引起波澜。”
赵文清脸色骤变,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问道:“张敬泽贪墨之事,证据确凿,岂能轻易就此作罢?府衙如此定论,未免让百姓寒心。”
来人似早有准备,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赵大人,郑大人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在官场,要做到和光同尘。’”
“和光同尘?”赵文清重复了一遍,目光冷厉,“这就是府衙的态度?让我与贪官污吏同流合污?”
来人并未直接回答,只是微微一笑,恭敬地拱手:“郑大人的意思已经带到,还望赵大人慎重。”
来人离去后,赵文清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茶盏翻倒,滚热的茶水洒了一地。他低吼道:“张敬泽贪墨如此之多,害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如今不过是认了个错,交了点银两,竟然就能全身而退?这还有天理吗!”
李青云见状,连忙将茶盏扶正,沉声说道:“赵兄,府衙分明是有意护着张敬泽。郑大人那‘和光同尘’四字,就是在警告你不要再继续追究。”
薛逸风靠在柱子旁,冷笑一声:“这就是官场的现实。所谓正义,不过是权力的附庸。只要利益得当,贪官污吏可以转眼变成功臣。”
赵文清抬头看着两人,眼中满是痛苦和愤怒。他双拳紧握,指节发白:“我本以为,只要掌握了证据,官场自有一线天明。但现在看来,我连这小小的县城,都无法改变。”
李青云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甘:“赵兄,您已经做了该做的事情,尽了最大的努力。但官场权力的运转,的确不是一己之力能撼动的。”
赵文清闭上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将胸中的怒火和委屈一起压了下去。他抬头说道:“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放弃。即使不能彻底清除贪腐之风,但我至少能让百姓过得稍好一些。”
当天,赵文清下令,将张敬泽上交的银两按户分发给百姓。许多百姓跪在县衙前感谢赵文清的“恩德”,却不知道他心中的无奈与苦楚。
回到书房后,赵文清坐在案前,久久没有动弹。他抬手摸了摸桌上的烛台,喃喃自语:“权力的腐朽已根深蒂固,我一个小小的县令,又能改变什么呢?”
李青云推门而入,看到赵文清如此神态,心中也一阵酸涩。他走到赵文清面前,语气坚定:“赵兄,您尽了全力,百姓的感激已经说明了一切。也许我们暂时无法撼动那些贪官污吏,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正义会降临。”
赵文清缓缓点头,露出一抹苦笑:“青云,你的信念让我感到一丝慰藉。但愿吧,但愿我们还有机会看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