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姜晚这副模样，柳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半晌，才开口安慰她：“我觉得……起码这些东西，都是有用的。”
“真的？”
“嗯，只是有些用到的可能性会比较低。”
“有多低？”
柳柳不说话了。
按照她的经验，里面有些内容，用上的概率，大约堪比原地飞升。
姜晚冷哼一声，继续往外拿东西。
她就说嘛。
她上课的时候就很好奇，为什么当初师父给她补课的时候，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内容。
比如，当你路过一户人家，他家饲养的蜜香豚即将生崽，问如何为蜜香豚接生，并进行产后护理？
（注：蜜香豚，一种修仙界比较常见的低阶妖兽。外形似猪，身上散发类似蜂蜜的香气。肉质肥美，蕴含灵气温和，常为低阶修士蕴养身体所使用。因此，很多人会进行小规模饲养。）
再比如，当你路过一对小情侣吵架，一个拉住你说，我在路边随便找个人成亲，也不会回头多看你一眼。这时候，应当如何进行紧急避险？
……
她当时只以为是修仙界的人，都修仙了嘛，寿命都人均几百岁了。脑子进化的好一些，脑洞大一些也很正常。
现在才知道，这哪里是他们脑洞比较大？
那册子没变成一尺厚，全靠他们脑洞不够大！
姜晚恨恨地拿起一个小钵，开始捣药。
“你这是做什么？”
柳柳随手拿起一个小罐子看了看，里面黑色的液体看起来有点粘稠，仿佛不是什么常见的材料。
“一种新的敛息符，比常见的那些效果更好。唯一缺点，有效期只有三五天，不像寻常符箓，灵力耗尽之前都能用。只是材料特殊，有些得现配。”
这可是她师父闭关数年，潜心研制而成。
她师父顶着除了和善一无是处的名头，能列席长老之位，也是因为将此物上交宗门，美其名曰——为出门执行危险任务的弟子专门研制！
天知道她师父研究这个是为了什么？！
清和真人：“早知道交了这个就要当长老，当初我就应该让它烂在储物袋里！”
掌门：“呵呵，姜师弟你想多了。是元婴吗？是元婴就得给我起来干活！宗门把你们培养到元婴期，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当咸鱼的……”
突然，姜晚抽出一张传音符。
她想起来了，那个启元镜为什么听着这么耳熟。
仿佛是她小时候，师父提过一句，说她以后突破元婴不愁了。
但是那东西，不是在她师祖手里吗？那外头这个是怎么来的？这世上，还有人能从玄真宗的化神老祖手里偷东西了？（别问为什么是偷的，那么大一个化神，从他手里硬抢，那得打成什么样啊？不可能悄无声息的！）
看着姜晚那样随意的把问题丢给师父，柳柳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太过惊讶的情绪了。
可能天才师徒的相处方式，就是要有那么点与众不同吧。
“白天的事，似乎有点不正常，我问一下师父。”
姜晚一边继续对着那一堆瓶瓶罐罐鼓捣，一边回头对柳柳解释。
“你出门历练，遇到事情，不是应该自己解决吗？你这样找师父帮忙，不挨骂吗？”
柳柳终于没忍住，撑着最后一丝力气问了出来。
“为什么要挨骂？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我修行路上遇到问题，不找师父解惑，我为什么要拜师？”
“从古至今，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从古至今，大家都这么做就是对的吗？那活人祭祀怎么被废止了？”
柳柳再一次哑口无言，并想起了自己的师父。
越来越想当个逆徒了，怎么办？
并且思维很神奇的拐了个弯，有这样的徒弟和徒孙，平江剑尊是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没表情。
此时，清和真人正在宗门大殿开长老例会。
按照惯例，这会儿他应当是在摸鱼。
毕竟，他只是一个上有化神师父撑腰，下有首徒争气，本人除了与人为善，一无是处的老好人而已。
宗门真有什么大事，也轮不上他开口。
此时小徒弟发来消息，他更是心安理得的传音给师父告假：“师父，晚晚刚发了消息来。您也知道，她第一次出门历练，我这儿有点担心……”
“可。”
听了这句话，清和真人悄无声息地从大殿溜了出去。
打开传音玉，越听脸色越差。
“这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等会问问师父。”
这样想着，清河真人就又折返回了大殿门口，等自家师尊出来解惑。
所以，姜晚这个有事儿找师父，应该也算是师门传统了吧？
等待师父回话的时间，姜晚终于调制好了特制墨水。
从储物袋中取出制符专用工具，连桌椅都是特制的。
看着姜晚这副模样，柳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她们师徒两人的思路都异于常人。
大多数修士，崇尚苦修，崇尚独行。
她们师徒不一样。
姜晚身上自带着一种，让自己舒适的精神状态。
修行从来不是为了盲目的追求飞升，而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享受生活。
飞升，最终只能自己一个人。
可在飞升之前的修行中，她可以有家人，有朋友。
不是只有志同道合的道友才能同行，家人之间单纯的信任和爱，朋友之间的纽带也很可能是与修行无关的小爱好。
柳柳看向姜晚的目光中，隐约有着羡慕。
她身边不知何时，灵气开始翻涌。
再次睁开眼，就见姜晚认真地守在她身边，旁边是一张已经画废了的符。
看符纸上墨汁的痕迹，应当是发现她有异常，匆匆起身赶过来的。
“抱歉，一时没控制住。”
“有什么可抱歉的呢？”
姜晚笑得可可爱爱，“你是顿悟了吗？恭喜呀。”
“顿悟？顿悟哪里有这么随便的？”
柳柳失笑，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好像，真的是顿悟。
仿佛做了一场不知今夕何夕的大梦，醒来身上就少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束缚感。
只是，顿悟这么容易的吗？
“顿悟，很难吗？”
姜晚回话，柳柳才发现她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你的符，好像废了。”
柳柳指了指姜晚面前的桌子。
解决尴尬的办法很简单，忙起来。
不管是让自己忙起来，还是让对面的人忙起来。
忙，忙点好啊，忙起来就想不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