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居之急匆匆闯进门里,恰好看见安无恙正慌乱间系上自己衣领上的扣子。
这才意识到自己擅闯女子闺房,失了礼数了。
只是他不知为何,近些日子以来,他总觉得坐立不安,总想到安无恙府中来,同她多说几句话。
可惜,而今安无恙对他态度,实在太过疏远,便也使得一向运筹帷幄的晏居之,行事开始乱了阵脚了。
竹影见晏居之闯进来,面色骤然转变。
“晏大人,你是疯了吗?”
她咬着牙,眼中尽是嫌弃。
“此处是公主的寝房,晏大人你纵然有再要紧的事情,在门口通报就是了,怎么能闯进来?”
“我们公主确实好说话了些,但是晏大人,这不是你唐突公主的理由!”
竹影说完,径直挥舞手中宝剑,一剑插在了晏居之双脚之间。
她怒视着晏居之,也算是报了先前晏居之以剑戳她脚趾缝隙的仇了!
晏居之面色微变,却急急向后退了两步。
“是晏某唐突,还望公主恕罪!”
晏居之退出房内,安无恙神态却十分急切。
“晏大人不必拘礼,既然是寻到了我母妃的消息,敢问晏大人我母妃现在何处?”
安无恙实在是等了太久了,几乎有两辈子那么久。
而今,她已经半刻都等不下去了。
安无恙便随意将衣服整理妥当,作势便要出门。
“公主!”
晏居之在门外低着头。
“此时倒也不算太着急,请公主更衣之后,再随我去寻淑贤妃娘娘!”
安无恙这才顿住脚步。
也是,许多年未见,若是母妃看见她这般粗俗的姿态,又像什么样子?
安无恙吩咐竹影,取那件藕粉色的罗裙来,那是她年幼时候,母妃最喜欢她穿的颜色。
竹影为安无恙净面、更衣。
过程中竹影始终一副气哼哼的样子。
安无恙原是因为惦记着自己妃母妃,并未计较竹影的态度。
可到了这会儿,她竟也觉得,有时候有些话似乎真的应该敲打一番才是。
“竹影!”
安无恙唤了她一句,目光沉沉,又往外头瞟了一眼。
彼时,晏居之的影子,尚映在窗户上。
竹影顺着安无恙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又白了晏居之一眼。
“公主,奴婢知道,这些日子,奴婢在晏大人面前僭越了!”
说完,竹影竟索性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安无恙见此,无奈摇头。
“你既然都猜的出来本宫要说什么,又为何那般去做?”
竹影仰头,面上多了些许委屈与不解。
“奴婢以为,晏大人并非良人!”
“他与那八王妃不清不楚的,不仅践踏的是皇家的脸面,更是在对公主您的不敬!”
竹影说到此处,面上不忿更甚。
“公主您金枝玉叶,纵然不嫁,也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可那晏居之显然没有珍惜!”
这些倒全是竹影真心的想法。
原本竹影还当晏居之是个比黎怀仁那个畜生要强些的。
可近些日子,他做的那些事情,只让竹影觉得,晏居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天下乌鸦都是一般的黑!
“公主,您原已经这般高贵,又何必再受区区一个晏居之的掣肘呢?”
竹影言毕,便又含恨去撇晏居之的声音。
安无恙看着她,久久叹息一声。
竹影忠心,安无恙自是不会怀疑的。
只可惜,她的一颗脑子,实在是太直了些,有些事情她想不到,但脾气又急,难免会坏了事情。
罢了,她多提点些便是了!
“晏居之晏大人,而今是皇上身边最为器重之人!”
“如今朝堂之势,瞬息万变,本宫与皇上,皆对晏大人有所仰仗!”
“我与晏大人有婚约在身,是为稳定朝堂局势,晏大人原也是在这桩婚约里头受了委屈的。”
安无恙不知是在说给竹影听,还是说与自己听,总之说着说着,她自己便也觉得心下爽快多了。
“竹影,本宫如今需得敬着晏大人!”
“本宫知你忠心耿耿,可这光有忠心,却看不清形势,难免会坏事!”
实在是今日竹影举动实在太过莽撞、
竟在晏居之面前舞刀弄枪了。
想起来上次晏居之以剑扎竹影的脚,那般骇人的气势,安无恙便心有余悸。
她也担心,若是竹影再这般不顾礼节,冲动行事,到时候只怕是她也没法子护住竹影。
竹影听得安无恙此言,当即双手抱拳,面带一丝愧色。
“公主,是奴婢唐突了!”
原来公主与晏大人的婚事,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公主并未对晏大人动心!
既然如此,那晏居之与八王妃事情,恶心虽然恶心,但公主不介意,竹影便再没有介意的意义了。
安无恙扶着竹影起身,又让她为伺候自己更衣。
主仆二人,旋即其乐融融。
房门外,晏居之将屋内对话尽收耳中。
他本就是习武之人,五感比旁人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更何况安无恙与竹影说话,又未曾刻意压低声音。
晏居之便是想不听到都难。
原来,在安无恙的心中,他晏居之始终就是个忠心耿耿的臣子。
他们的婚事,只是政事,绝对没有掺杂半点其他的东西。
晏居之咧嘴轻笑,心下却似堵了什么东西,叫他连呼吸的力气都没了一般。
恰好此时,房门打开,安无恙从房内踱步而出。
晏居之急急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朝着安无恙拱手作揖,面色如常。
“公主,请!”
二人便互相礼让着,一道出了县主府的门。
竹影在身后跟着,神色悻悻,眼神却在晏居之与安无恙二人身上流转。
他们之间,真的像公主说的那般,全是为了稳定朝堂形势,而没有半点感情?
也对,晏大人那般阴邪的人,在靠近公主的那半边身子,已经僵硬的不成样子,想来他也是将公主当主子的吧!
既然如此,竹影心下那点为安无恙抱不平的情绪,倒是彻底的没有了。
晏居之与安无恙上了马车,晏居之这才缓缓将淑贤妃的下落,一一说给安无恙听。
“这消息,也是才传来的,咱们的人跟着落雨,到了洛府的一个别院,在那里见到了一位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