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日出了承乾宫后,年世兰苦思冥想了一整日,深刻认识了自己犯的错误。首先是她觊觎容容,怎么能用龌龊的手段逼迫她呢?话本子里写的乱七八糟不作数。
其次她有种感觉,容容对被人要挟有超乎寻常的厌恶。她是要和容容长相厮守的,怎么能做她厌恶的事?做了就要马上改。
最重要的是容容孕中不易,忧心多思伤身。安比槐虽是烂人,容容不为他忧愁也要为林伯母着想,因着这她连夜写了信,第二日一早就送到哥哥手上让他把安比槐送回去。
年羹尧难得没听妹妹的话,信是照收不误,安比槐人依旧在砖窑艰苦劳作。
淑妃有联络年家的暗线,没有发话就是存了要安比槐吃点苦头的心,也就他这傻妹妹认为淑妃怀着身孕会下不去手。
林秀进京后结识的好友有一位是觉罗氏旁支的族人,他夫人勉强喊人一声表妹。她和那萧姨娘一唱一和就把安比槐的失踪说成了寻花问柳,毕竟他确实前科累累。
安家只有萧姨娘生了儿子,不是顾念林秀,萧姨娘对安比槐的死活漠不关心。没安比槐,她和夫人有淑妃娘娘庇护日子更加好过。
林秀耳根子软,为安比槐的本性难移伤心了几日就忙活起给陵容的孩儿绣衣帽了。她的眼疾半年前就在觉罗氏寻来的名医和陵容养身丸的调理下痊愈了。
没有安比槐缠累,安家宅院都多了安宁欢乐。至少这段时日林秀信中的哀怨愁苦不见了踪影。陵容也乐得不用费神去开解她娘。
“年世兰,你哭得我头晕,再哭下去弘曦都要被你哭醒了。”
稳婆和宫女清理好血污早出了产室,年世兰背着人到对着她,哭了大半个时辰。
陵容忍无可忍,弘曦伴着她的哭声小脸都皱成了包子,她可不想哄两个爱哭鬼。
“容容,你是不是很疼?是我不好,我不哭了,不扰你歇息。”
年世兰语带哽咽,她在哭什么,她也说不清。是哭容容怀胎十月一朝产子的感同身受,还是想起了她那个无缘生下的孩子?
“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陵容拍了拍床上的空位,声音温柔,“把外衫脱了,陪我躺着歇会。”
悬挂的绳铃被扯响,乳母脚步轻省,低着头走进室内将弘曦抱了出去。
靠在陵容身旁,鼻间是熟悉的气息,不多时年世兰就沉沉睡去,眼角还挂着泪痕。
装病了大半月的年世兰一直在承乾宫守着,她的焦躁不安,陵容不是没有所觉。好几回她夜半口渴或是起夜,都是年世兰忙前忙后,宝鹊几人完全插不进手。
她生个孩子,反而是年世兰清瘦了。被人无微不至又不带目的地照顾,陵容作为她情绪的接收者,自然知晓她的改变。
想到妆匣里放着的几十封厚厚的信,陵容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不被索求什么是件让人愉悦的事。
她做不到以相同的感情回应年世兰,但她愿意圆她想要的独属于她的半生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