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川其人,金灿月曾经听父亲提起过,还对他赞誉有加。
这位权相年少有为,十六岁就高中状元,写得一手好文章,对书画也颇有心得。当年殿试,今上刚刚登基,非常欣赏他的才华,经常召唤入宫侍读。
后来他又在太学教书,每次开堂讲课,底下学子必定将课堂围得水泄不通,金灿月的父亲对其才学赞赏有加,拿此事做例。
而金灿月每每调侃,肯定是这位教书先生长相太过俊美。
不仅仅如此,这位权相曾经外放,主政过一方,政绩斐然。如今今上年迈多病,他更是贵为宰相,权领中书,是陛下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这人可谓半生辉煌,唯独娶了个不该娶的女人。
还牵连她定下个渣男未婚夫,连退婚都麻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退掉。
这话得从五年前说起,金家的货船在临江码头被困,遍寻帮助不得。恰逢这位权相在整治临江官场,那时他还不是宰相,却正好解了金家的围。
父亲感激裴宁川,逢年过节往临江和京城承恩伯府送了谢礼,也是那个时候裴君卓母子打着裴宁川的名义,仗着裴宁川的权势和恩情,请求定下婚约。
想到这里,金灿月心底产生一股郁闷之气,微笑道:“我观叔叔是个施恩不图报的君子,若是您强烈要求不需要我负责,我也不愿意强求。”
她对裴家人敬谢不敏。
裴宁川:“……”
小姑娘怎么出尔反尔?好像对他还有一点嫌弃和哀怨?
裴宁川想到两人有了亲密接触,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行为,对小姑娘来说却是不小的冲击。难不成她口口声说对他负责,其实是以退为进,暗示他要对她负责?
以他如今的处境,娶谁都是一番折腾。
罢了,若是小姑娘非要嫁给他……
金灿月见裴宁川沉着脸,甚是惊奇,“叔叔,你不会后悔了吧?你放心,我是开玩笑的,绝对给你礼物补偿!”
刚刚她想到一些陈年旧事。
她与裴君卓的婚约没有变故时,金家二房年年送厚礼,件件价值连城!
现在她宁愿拿去喂狗,也绝不便宜渣男!
若是以正经手段讨要,承恩伯府和金家都不愿意落到她手里,还会给他们把柄,到处败坏她和父亲的名誉。
若是……
金灿月的目光落在眼前男人的身上,裴宁川总觉得这小姑娘在打他的主意,有种脊背发寒的错觉。
“礼物就不必了,若是你需要什么帮助,直接告知我。”
原来她说的负责是礼物补偿,竟然不是以身相许?
今日短暂的相处,他已经摸准这姑娘用钱开路的心性,现在说是礼物补偿,说不准有所求。
他记得东院守卫森严,这姑娘能够进东院书房,十之八九不是正经路子。
估计不是翻墙就是钻狗洞。
“或者我让人去请你的家人,他们来接你。”
她的家人?
金灿月脸色一暗,心底哂笑,以她娘欺软怕硬的性子,只有委屈她讨好别人的份。
“不必劳烦他们,我能解决。”
裴宁川何等睿智,眸中一寒,知道小姑娘的家里人靠不住。
“你是如何中了那种药的?可需要我送你回去?”
此等内宅阴私手段,他并不陌生,不管是何人动手,对待一个小姑娘,着实歹毒。
金灿月翻身下榻,穿好鞋袜,整理好衣衫,理了理发丝。回眸朝着裴宁川嫣然一笑,“叔叔,我的未婚夫来接我了。”
她有未婚夫了?
裴宁川陡然得知小姑娘有未婚夫,震惊得站在原地片刻,没有回过神,难怪她不是以身相许。
一想到小姑娘中招逃来东院,他下意识认为未婚夫没有保护好小姑娘,暗骂一声废物。
这个所谓的未婚夫配不上小姑娘!
裴宁川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放心,主动说道:“我亲自送你出去!”
金灿月从善如流,跟在裴宁川的身后,走在东院的小道上。她盯着男人的背影,心道:是不是忘记告知裴宁川什么事情了?
算了,忘记的事情大约不重要吧!
裴宁川走到东院门口,乌压压的一片,沉声道:“外面这么吵闹,你们在做什么?”
“父亲……”
裴君卓紧张地吞了吞唾沫,他没想到问个话还把裴宁川惊动了,顿时吓得不知道怎么说话。
门内的尊贵男人也是一惊,特别是见到打头的人是裴君卓时,不过他掩饰得很好,看起来平静无波。
这时,他立刻想到小姑娘的未婚夫,难道是他的儿子?
真是令人意外!
裴君卓好不容易组织好语言,恭敬地回道:“府中进了歹人,掳走了儿子的未婚妻金灿月姑娘,儿子正在带人搜查。想来她不可能在父亲院中,儿子这就带人离开……”
“她叫金灿月?”
裴宁川终于知道了小姑娘的名讳,却是以这种方式得知的,还不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