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大郎要去找族老们过来评理,宁二郎拉都没拉住。
加上宁三郎、宁四郎阻拦了下。
从小一起长大,宁二郎什么德行,宁三郎、宁四郎太清楚了。
胆小、自私、没本事,还藏着坏。
他们不信伍氏开口要五十两银子,宁二郎没想法。
蒙氏深深吸口气后,把在院子门口偷看的几个孩子撵回屋。
小声跟宁薪商量,如果真要过继招弟、带弟,给多少银子合适?
“随便多少,我给得起。”宁薪倒是大气的。
“就怕她盯着的不止是银子,还有咱们这两间屋子。”
“要就给他们,人总比房子贵重。招弟、带弟能干着呢。”
宁薪说完,把柴刀别腰上。
喊宁暖她们走了。
骡子也立即跟上,出门进山去。
宁薪看了一眼僵持在大门口的宁二郎、伍氏、宁三郎、宁四郎。
宁薪没有喊人。
谁都没喊。
就那么看着他们,然后才开口喊人:“二叔、二婶,三叔、四叔。”
“阿薪啊……”伍氏立即哭喊出声。
“你是知道二婶的,我虽然打招弟、带弟,但从未想过要她们的命啊。”
“如今你爹娘要把她们过继去大房,二婶怎么舍得。”
宁薪对伍氏的厌恶,更甚些。
“我现在就去把人送回二房,随便你们怎么整。”
宁薪说完,就要回家去。
伍氏忙拦住宁薪。
她很清楚,宁薪能干,有本事,能赚钱,在大房说话很有份量。
“阿薪,二婶,二婶……”
“虚伪。”
宁薪说完,直接往山里方向走去。
宁暖、宁欢是不敢这么说伍氏的。
宁魁、宁壮也不敢。
四人连忙跟上宁薪。
和宁和、宁遇汇合后,又见到了三个等在岔路口的堂哥。
“……”
宁薪就知道,会有人撑不住。
但是没想到只来了三个。
“走吧。”
人越少越好。
石头、虎子、铁锤三人都看得出来,宁薪心情不好。
他们身体痛,也不敢多言。
宁和、宁遇也不敢吱声。
平时闹闹腾腾的宁魁、宁壮今日都沉默不语。
宁暖、宁欢时时偷偷叹气。
“我们今儿近一些,随便砍点柴回去。”
再说宁大郎。
他气呼呼的走到叔公家,叔公瞧见他的样子,眯了眯眼。
想到当初分家的时候,宁大郎也是这个样子。
“怎么了这是。”
“叔公,我……”宁大郎像是倒豆子一样,把二房伍氏打孩子的事情给说全乎了。
自然也包括蒙氏给两孩子吃食。
如今招弟、带弟命悬一线,亲爹娘没想着救她们,反而要用她们大赚一笔。
“你怎么想的?”叔公问。
“二房不要两孩子,我们大房要。他们想要钱,我们给,但不可能是五十两。”
怎么敢想的?
叔公默了片刻道:“若他们还想要你们现在住的房子呢?”
“……”
宁大郎嘴巴张张合合。
叔公人老成精。
大房两口子是心善,有宁薪能干会赚钱,所以有底气,想救二房的两闺女,出发点是好的。
但也容易被拿捏住。
二房贪婪,宁二郎没用,伍氏恶毒,俩孩子可怜。
伍氏狮子大开口是真,但可以还价嘛。
说五十两就五十两?给她能耐的,当宁家族老们是死人吗?
叔公又道:“你们就要修新房子,房子给二房倒也可行,那么银子你最多能给多少呢?”
“过继两个孩子,不是小事,往后衣食住行,到嫁妆你给少了,别人都要说嘴,挑拨,大郎你要想好。”
“叔公,我想好了的,我和慧娘不求她们将来回报我们,也不求她们记什么恩情。俩孩子这些年,太可怜了。”
“天天被打被掐,吃不饱、穿不暖。”
“我还记得阿薪生病那年,还没分家,俩孩子跪在后院,求老天爷让她们大姐姐好起来。”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时时照拂。
给口吃食。
他和蒙氏都不是烂好人,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都记在心里呐。
宁大郎想了想道:“房子给他们可以,最多再给十两。”
“嗯,我知晓了。”
叔公心里盘算的也是这个数。
“走吧,去喊上其他人。”
宁老头得知宁大郎要过继二房招弟、带弟的时候,错愕的回不过神来。
老穆氏一个劲的骂:“他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有银子不回来孝敬爹娘,过继两个赔钱货。
“走吧,过去看看。”宁老头沉声。
一群人乌泱泱的坐在了大房、二房外的坝子上。
伍氏哭的伤心欲绝。
“我也不是故意苛待她们的,更不知道大哥、大嫂要跟我们抢女儿啊。”
“那我辛辛苦苦生下来,养到如今能干活的年纪,也不可能白养不是。”
宁大郎、蒙氏看着她哭天喊地,没有什么感觉,冷静过后,连气愤都没有。
蒙氏带着几个伯娘、婶娘进去,去看招弟、带弟身上的伤痕。
那是密密麻麻的青紫,指甲痕还带着血印。
招弟、带弟两个人还昏迷着,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可眼泪就没停过。
“这俩孩子,得多委屈啊。”
村里也有好事的妇人进屋看热闹。
瞧着那堆积的粮食,羡慕的眼红。
看见招弟、带弟身上的伤,惊叫着爬出去。
“我滴天老爷,伍氏你可真不是人呐,那是你亲闺女,你咋能下这么重的狠手。”
乡下人家谁不打孩子。
或者说从小到大没挨打的孩子有几个?
宁薪能干,不听话时也会被揪耳朵。
却没人会像伍氏这般往死里打。
也有,只是没有像伍氏这般,摆到明面上。
伍氏见大家都指责她,她索性道:“我自己生的,我还不能打吗?”
叔公闭上眼,微微摇头:“开国之初,圣后娘娘懿旨中便有这么一条律法,关于孩童。孩子犯错,父母有钱指证教育,可即便如此,也有轻重之分,若置孩子伤残,轻者打五十板子,重者劳役五年,置孩子死亡者以命偿之。”
伍氏还是不信。
叫嚷着叔公恐吓她。
“无知妇人,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而是看向宁老头:“你们虽说已经分家,却并不是叫你眼瞎心盲,不管儿孙死活。”
“对于宁大郎要过继两个孩子,你怎么说?”
叔公是长辈,宁老头忙道:“全凭叔爷您老人家做主。”
“……”
叔公是真看不上宁老头。
年轻是靠媳妇带来的嫁妆,在村子里耀武扬威。
后来靠宁大郎他们几兄弟,等家底攒够了,又要卸磨杀驴。
“宁二郎,你呢?”
宁二郎脸色泛白,他看向伍氏。
伍氏豁出去了哭喊道:“大房抢我孩子,要么给钱给房子,要么让我带回两孩子,死活她们都得死在我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