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屋,宋织玉便迫不及待地吩咐道:“馨兰快去,叫小厨房今日多做些庭儿爱吃的菜。”
“是,娘娘。”
馨兰退到屋外,将门紧紧关上,反复确保不会透风进去后,方才安心离开。
宋府蒙冤,以至宋织玉被打入冷宫,在冷宫的一年中,因为请不了太医,也用不上好药,每次宋织玉生病,病情总是反反复复,一直不见好,她的身子也就是在那时落下了不少病根。
每到冬日,更是怕冷得厉害,稍不注意,就会病得起不了身。
也是因此,只要天气稍稍转凉,宋织玉的屋子便会立马焚上炭火。
站了没一会儿,宋织玉就觉得身上开始发汗,她脱下斗篷,上官庭顺手接过。
“听馨兰说,你带回了言国的太子?”宋织玉走到暖炉边,伸手烤着火,“可有受伤?”
上官庭模棱两可道:“上阵杀敌,哪有不受伤的,儿臣身体结实,区区小伤,受得住,母妃不必担心。”
“你总是这般。”宋织玉岂会不知自家孩子的心思,左右不过是怕她听了伤心,看了难过。所以,每次当宋织玉问上官庭有没有受伤,上官庭的回答永远都是那句话。
门外,侍女喊道:“娘娘,顾贵妃来了。”
接着,顾宁棠娇俏的声音响起。
“清妃姐姐。”
没等宋织玉给她开门,她便自己推门走了进来。
“呀,庭儿也在。”顾宁棠招呼着后面的秋桃,“去,回宫将那灶上的当归黄芪鸡汤带来,给我们羽国的大功臣补补身子。”
秋桃回道:“是,娘娘。”
上官庭给顾宁棠行礼问安:“顾娘娘安。”
顾宁棠笑道:“好孩子。”
“顾妹妹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宋织玉拉着顾宁棠的手,“坐。”
顾宁棠叹气道:“还不是我那不争气的玦儿,今一早,人就跑没影了,也不知道在宫里多陪我说说话,不像庭儿,才从战场回来,便就进宫陪自己的母妃来了。”
“终归,还是姐姐命好。”
宋织玉给顾宁棠递了杯茶:“玦儿年纪小,十六岁的郎君,能指望懂些什么,庭儿十六岁时,还不如现在的玦儿呢。”
“玦儿哪能跟庭儿比,要是玦儿以后能有庭儿一半出息,我这做母妃的,也就瞑目了。”
宋织玉轻斥道:“好端端的,说这晦气话。”
顾宁棠放下茶杯,双手握住宋织玉的手:“不瞒姐姐,妹妹现今的处境,已与躺入棺木无别了。”
“慢慢说,别急。”宋织玉安慰道。
顾宁棠调整好情绪,缓缓道之:“我那将军府的侄儿顾雁西,几个月前,替父出征,前往犬丘与弗国交战。”
她渐渐哽咽:“论起来,雁西的身手在这安都的公子哥中,算不得最好,但也绝对算不得差,学识勉勉强强也能算个渊博,他一切都好,可偏随了他父亲,是个急脾气,虽说平日里看着稳妥,但那性子一上来,便容易失了分寸。”
“早在陛下下令前,我便书信告知了我那兄长,雁西不是做将军的料,他自己年岁也大了,倒不如交出兵权,卸甲归田,一家老小稳稳当当地做些生意,平平安安地过这一生。”
“怎知,我们的佽飞将军死板,认定要让雁西继承他的衣钵,陛下上朝时,提了一嘴,他便直愣愣地给雁西请了旨。”顾宁棠艴然不悦,“若我生的是位公主,而不是皇子,他要这般去争,那倒也就罢了,但偏我生的是位皇子,玦儿还不着调,说话口无遮拦,外加陛下本就疑心深重,如此一来,将军府难免也就成了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
“上月,雁西带兵去往问仙谷,至今杳无音讯。”
顾宁棠的泪水再也存不住,它们争先恐后地掉下:“我去探过陛下的口风,此战要是败了,将军府便也大祸临头了。”
顾宁棠松开宋织玉的手,跪在她脚边。
宋织玉大惊:“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顾宁棠给宋织玉磕了个头:“姐姐,妹妹不求你们为将军府说情,但求你们看在玦儿与庭儿是手足兄弟的份上,替妹妹,保他一条性命,玦儿什么都不懂。”
“日后,他断断不会跟庭儿争皇位的。”
一直未说话的上官庭开口:“顾娘娘安心,十二皇弟的性命,只要我在,他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