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舵,泛指乌幕山脉,神母河以及南谷以南,雅略山脉以东的大部分地区,包括南部海岸以及海上诸岛,玉苍泽,澜海与渊海。
此处地形以沿海湾地为主,陆地区域多为低山丘陵,且植被茂盛,土地肥沃。
南舵首府-朱雀城,它紧邻澜海而建,如一条镶嵌在南海岸边的亮丽缎带一般。
临近南舵北界,乌幕山脉山势逐渐平缓,山林渐隐没在身后,地势平缓处可见村庄人烟。
放眼北望,尚且能感受到乌幕群山的磅礴气势。
此时,一只大鹰正急速掠过低地上空,其双翼大展之时,长有一丈,即便是在南谷深处恐怕也难寻觅得到如此体型的巨鹰。
不仅如此,巨鹰翅尖至尾羽,通体皆为雪白色,在这翠色山野之中显得很是扎眼。
有一人正稳坐在这巨鹰之背。
是一个少女,虽长相清秀可人,但微眯的眼睛周围却挂了两个淡淡的黑眼圈,使得其原本白皙的皮肤都有了些憔悴的感觉。
少女身着一件有些发皱的制服,制服背后绣着一个朱红色飞鸟图案,一头柔顺长发扎成了一个利落的马尾巴,正在巨鹰并不算宽阔的脊背上盘膝而坐。
胯下巨鹰飞的很快,少女的身子却不见有一丝晃动,不仅如此,这少女闭着眼,一只手支着脑袋,均匀的呼吸着,似乎是正在打盹。
巨鹰突然抖动身体,清啸一声,少女“呀”的一声,打了个激灵,这才醒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有邪物吗?”少女又闭起双眼,两息后,便见眼周有细微的灵粒子逸出,与此同时,白鹰的双眼闪过一阵银色光芒,一人一鹰的视觉似乎发生了某种联系。
这鹰眼力极强,即便是飞在这么高的半空中,依然是连地面土壤的纹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却眼见不到一只邪物。
“没有啊...风遣,你吓我一跳...”少女睁开眼睛,嗔怪一声,这才长舒一口气,安稳的坐了回去。
“什么?你说巡逻期间不能偷懒?”被称作“风遣”的白鹰又啸一声,这少女倒像能听懂白鹰在说什么一般。
“可是...欸...我也没办法,那《明公传》百看不厌,待我合上书页之时,天都蒙蒙亮了,都睡不了一个时辰就被队长叫起来了。”少女摇了摇头,面容苦涩。
白鹰又尖啸一声。
“嗨,这你就不懂了吧,就好比我每日都会喂你吃的五花肉,可从未见你吃腻过,这《明公传》可也是同样的道理,教人怎么都看不腻。”
“算了算了,都修炼到了智阶还不见你化成人形,以你的灵智估计也理解不了了...”
“你要是再说我,小心我扣你的五花肉!”
白鹰听到这里,委屈的尖啸了一声,不敢再多嘴了。
这时,风遣又急啸一声,少女知道这是风遣发现了什么异常。
少女连忙闭目,链接了风遣的视觉。
此时,下方的山野已经有了些绿意,不远处的林地间,有一小群人正于其中穿行。
此处临近南谷,因此那群人当然不可能会是商队。
不如说,应该没有任何人胆敢从南谷过路,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那群野人。
历来听闻南谷中生活着一支不服地盟管理的人类势力,南舵人称其为南谷野人。
南舵北界这边的村庄中都流传着许多关于这些野人的传说。
据说他们野蛮又残暴,个个都是身高数丈,生有血盆大口,三头六臂,长得是比邪物都吓人。
不仅如此,他们还会指挥邪物进攻,像邪物一样喜欢吃人!
据说黑潮期间北界来犯的大部分邪物都是这些野人养的。
直到现在,南舵北界的一些村庄时常发生老人小孩失踪的事件,大家都说那是被南谷野人捉住吃掉了。
曾听闻多年前,南舵派人对其进行过讨伐,然而那些野人依靠着自己对山林的熟悉,以及自身驭使邪物的本领,致使讨伐队折损大半,只得悻悻而归,自此南谷便成了禁地,来往商队也只敢绕道而行,南舵于北界设立关哨,除了防卫邪物,也一定程度的在防卫南谷野人的进犯。
至于少女自己,虽然被这些故事吓到过,倒是从未见过那些野人。
看下方林子里的那群人前来的方向,似乎正是自南谷而来。
远远看,那些人却不像故事中描述的一样血盆大口,三头六臂。
只见他们每个都是衣衫褴褛,风尘仆仆。
这会是偷偷溜到南舵北界边来捉小孩吃的野人吗?
少女心下生疑,驾着风遣在这群人头顶盘旋观察。
为首的那位年轻野人瞥见了在众人头顶盘旋的大鸟,立刻朝着身后人群大喝一声,人群如惊弓之鸟,纷纷就近藏匿起来。
那领头人迅速从背后的皮袋中抽出一支削尖成标枪的木棍,轻盈地跃上了附近的一棵树,躲在树冠里如鹰隼般警惕地盯着风遣。
少女闭目,连接风遣视野。
通过方才的观察,少女发现这队人中除了领头那个年轻的野人以外,大部分都是些老幼妇女,更有一些身上还带着伤。
领头人的行为...似乎更像是在保护他们。
队长常说,山野间多生邪物,想必是如此,所以那领头人才如此机警了。
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儿,那领头的野人也很有耐心,就这么一直盯着自己的风遣,像是生怕它像是山鹰捕兔一样俯冲下去发动攻击一样。
少女觉得就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倒不如下去尝试交涉一下,万一他们攻击自己,以风遣的速度,他们也决计伤不了自己,再回去向队长报告也不迟。
“风遣,降落。”少女轻拍风遣的背部,下达指令。
风遣清啸一声,旋即开始盘旋着开始降低高度,最终落到了距离领头人藏身的大树约几十步远的空地上。
少女轻盈的从大鹰背上跃下,稳稳落地。
好在那领头人并没有朝着她丢出标枪,只是一直警惕的望着她,似乎也同样不知自己是敌是友。
“你们好!”少女把双手卷成喇叭放到了嘴边,朝着领头人那边大喊。
不知那领头人有没有听懂她的话,只是茫然的盯着她。
少女见此,继续叫喊道:“前方便是南舵北边界,此处并非官道,请说明你们的来意,如须踏足南舵,请出示通行证件!”
那领头人似乎听明白了些,他从树冠上一跃而下,收起了自己的标枪,缓步走上来,只是看着少女的眼神依旧有些戒备。
少女见此,也便走上前去,一边慢慢走,一边询问道:“你们从哪里来?”
“我们...”那领头人也开口了,他朝着这边喊话,声音很清脆,口音也和地盟人类无异,“我们从南谷来,我们不是坏人!”
离近了些,少女这才看清,眼前这名领头人竟是一个年龄可能比自己还要小一些的少年人,他头发蓬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修剪过,眼神清澈而机警,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只小兽一般。
南谷来的,真的是野人?不过看上去似乎也没有传闻中的这么凶恶。
再近一些,少女发现这少年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兽皮衣物挂满枯枝败叶,还密密麻麻遍布着各种破口,既有一些像是被树枝划出来的,也有一些像是被野兽的爪牙咬破的。
“大家出来吧,是南舵的人!”确认来者并非邪物后,少年朝着身后叫喊了一声,最先走出来的是一个看上去跟少年年龄相仿的姑娘,她先是贴到了少年身边,后才又审视起眼前的驾鹰少女。
紧接着,那些老幼妇孺也纷纷现身,无一不是衣衫褴褛,形容憔悴,衣服上沾满了枯枝败叶和泥土,看样子都已经在山林里徒步行进了很久。
“说说吧,你们来南舵做什么?”少女依旧没有完全放心,盯着眼前这一大群人,似乎生怕他们突然召唤出几只邪物出来。
“我们的哨站被毁了,山里邪物很多,村子已经不安全了...”少年比划着解释道,但是眼前这个少女似乎没听明白。
“什么意思?哨站...是你们的关哨吗?”
“那个...哨站能保护我们村子不被邪物攻击...”少年身边的姑娘怯生生的开口说话了,“哨站被破坏了,村子也被烧掉了。”
她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很是动听。
“整个村子就只剩下我们这些人还活着...”
“放眼南谷,我们已无处可去。”
“我们是在阿峣的保护之下,日夜兼程,这才来到这里...”
少女大概明白了——
这群野人的聚居点是被一个月之前的黑潮摧毁了。
如今他们已经无家可归。
那么他们...是来逃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