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郁薇挣扎着醒来。
睡衣被一身冷汗沾湿。
她疲惫下床，再也无法去无视这几晚做的梦了。
所有的照片，除了那张毕业偷拍的自己，所有的场景，都是她真实经历过的。
就好像上天又带她回到了过去。
为的只不过是让她睁眼看看，谁才是真正在乎她的人。
郁薇的心脏仿佛出了问题，一直揪着，难受得紧。
明明都醒过来了。
可脑子里，还是蒋朝狼狈发疯的模样。
不行。
她得想个办法。
偷偷确认一下，蒋朝手里是不是有个一模一样的册子。
就算没有，至少也能确认她只不过是做了一场梦，她的心情也不会如此起伏了。
做好这个决定，郁薇换好校服，下楼拎起母亲准备好的三明治和牛奶，匆匆忙忙出了门。
门被从里拉开。
郁薇把牛奶夹在腰侧，张大着嘴，咬了一口三明治。
她用肩膀推开院子外头的铁门。
忽然脚步一顿。
嘴里的三明治还没来得及嚼碎咽下，视线直勾勾看向同样从院子里出来的蒋朝。
蒋朝也看到了她。
他把门关好，理了理校服下摆，抬手打了个招呼。
“早。”
太阳洒在他的肩头，蓝白校服外套把他衬得很是清爽。
蒋朝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终于像个帅气的青春男高。
但昨晚的形象给她冲击力太大，郁薇甚至眼前黑了又黑，张开嘴，却一个字都回应不出来。
蒋朝脸上闪过疑惑，抬脚朝她走来。
随手接过她腰窝上的牛奶，随口问：“昨晚做贼去了？”
郁薇把嘴里的三明治咽下去，转头白了他一眼，心想：【还不是因为你。】
蒋朝好笑：“我怎么你了？”
说到这个就来气，郁薇哼哼两声，又想：【你要是不在我梦里跑来跑去，我也不至于眼圈黑了又黑。】
蒋朝帮她把牛奶盖子旋开，递到她的面前，“这不应该是你自己的问题吗？是不是对于我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连睡觉都不放过我。”
双方走了一小段路，毫无阻碍地沟通了两轮。
郁薇后知后觉顿住脚步。
她转头，神色复杂看着蒋朝：？
蒋朝回头：？
郁薇小心翼翼，“我刚刚说话了？”
蒋朝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却面色如常，语气自然，还夹着对这个问题的包容与无奈，“你觉得我在自言自语？”
说完，他还十分善解人意补充：“你是不是睡得太少，脑子都不灵光了？”
郁薇还是有点迟疑，“是这样吗？”
“你的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蒋朝拿出手机，举到她眼前，“多多睡觉吧，本来脑子就不太聪明。”
郁薇看着一脸憔悴的自己，沉默了。
蒋朝说的好像是有几分道理。
但凡有谁跟她一样，连续两天陷入梦里出不来的，也会被吸了魂似的。
她可能真说了，但她以为自己没说。
蒋朝该不会有什么荒唐读心术吧？
郁薇想通后，也不再纠结。
她接过那瓶被拧开的牛奶，咕咚喝完，跟在蒋朝身后往学校走。
*
两人到学校时，将近七点。
班里只到了少数同学。
赵奕琦趴在桌上，见郁薇从门口进来，又打了鸡血坐起来。
郁薇吓了一跳，心里隐隐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坏事别跟我说。”她把书包放下，先发制人。
“肯定好事啊。”
赵奕琦双手撑在桌上，屁股微撅，下巴差一点点就搭在郁薇的肩膀上。
“你的眼睛真的治好了。”她神秘兮兮，眼里露出八卦，“我现在百分百相信你对沈琮文没兴趣了。”
郁薇：……
这算个哪门子好事啊？
她不是瞎子就算大成功？
郁薇稳了稳心神，“怎么说？”
赵奕琦诶了一声，又啧啧感叹，“跟我你还不说老实话啊？”
郁薇更懵了，只能闭口不言。
赵奕琦拍了拍她，笑意盈盈，“我姐妹都看到你跟蒋朝手牵着手出学校了，谁家好人手牵着手啊？”
郁薇：……
她还没说呢。
谁家好人姐妹满天下啊？
赵奕琦怕她不信，火急火燎掏出手机，从聊天记录里翻出一张照片来，“铁证如山，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郁薇垂眸看了眼。
照片是在昨天他们下楼的时候拍的，那时候她和蒋朝的手还没松开，蒋朝仿佛在提防沈琮文似的，甚至和她十指紧扣，牢牢抓着她不放。
郁薇哭笑不得。
八卦和谣言在人传人的速度上，果然比她想象中的可怕。
她幽幽问：“如果我说，我跟蒋朝只是演给沈琮文看的，你信吗？”
赵奕琦狐疑地打量她好几下，呵呵干笑，“别逗了，沈琮文又不喜欢你，你演给他看干什么？”
昨天那场闹剧发生时，赵奕琦和唐雨菲已经先一步溜了，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整件事情解释起来麻烦，郁薇长话短说：“我也不知道沈琮文昨天到底在发什么疯。”
赵奕琦配合着替她掰了个理由，“他拦着不让你走？”
郁薇：“对啊。”
赵奕琦准备大笑的表情卡在脸上。
郁薇毫无所觉，又在赵奕琦心上插了一刀，“沈琮文堵后门，鹿晓溪堵前门，昨天走得慢的同学都知道。”
赵奕琦双手握拳，咬牙切齿。
可恶啊。
她还以为是郁薇真的长脑子了。
倒不是说她磕cp。
她只不过是比较自私，总是只爱自己人，觉得郁薇配得上所有好的。
唐雨菲说得没错。
她很喜欢郁薇。
是那种最纯粹的喜欢。
她想和郁薇做好朋友，陪她一起面对困难的喜欢。
然而她高一并没有和郁薇分到一个班。
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郁薇这个人的。
那不过是一节体育课。
她恰好来了姨妈。
整个洗手间的人进进出出，却没有人在意她的寻求帮助。
赵奕琦那天蹲到腿都麻了，才听到隔板的门被敲响。
“同学，你是不是来姨妈了呀？需要我帮忙吗？”
赵奕琦当即感动得眼泪都要飙出来。
无数次低声请求被人无视后的绝望，因为郁薇的一句话瞬间崩成了碎片。
她用哭腔说着好，终于得到了解救。
可她没想到的是，郁薇不仅帮她准备了姨妈巾，还备好了一次性内裤和全新的校服裤。
她想她永远会记得，郁薇把东西递到她面前时，笑得一脸腼腆的模样——
“我怕你可能不仅需要姨妈巾，就提前帮你准备了更换的裤子，希望能帮到你。”
那一刻，她觉得她的整颗心都是为郁薇跳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