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朝等着郁薇的答案，竟然紧张得手心有些冒汗。
他怕郁薇觉得太累，选择潦草度过高中三年，拒绝了他。
异地不会消磨他的真心，不过是更想念，也不过是更频繁地往心上人所在的地方跑。
但是他怕郁薇放弃努力后，开始走向后悔的一生。
如果她答应这个要求，哪怕花掉他大部分的时间，他也会想尽办法帮……
“好啊。”
少女清甜的声音将他拉回神来。
掌心的汗有些冷了。
他怔怔看着眼前的人，郁薇勾起一个肆意的笑，他看得有些模糊，好像突然看到了那个总在幼儿园里爬树的小女孩。
她仰着头，目光熠熠看着自己。
“那以后就请多指教咯。”
“我的蒋先生。”
蒋朝喉咙微滚，迟迟回不过神来。
这个笨蛋。
到底知不知道，先生这个词，除了代表老师，还有另一种意思。
他猛地眨了好几下眼，把咽喉处的急躁咽下去。
又手忙脚乱搂过秦斐的脖子，掩去眼底的一丝慌乱，“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和秦斐培养感情去了。”
“？”秦斐，“喂。”
蒋朝难免担心：“你自己一个人回家可以吗？”
秦斐：“蒋朝，我在跟你说话。”
郁薇摆摆手：“我可以，不要担心。”
蒋朝带着怀中的人转身，笑了笑：“行，那我今天就请秦斐吃顿饭，庆祝一下他为了能让你陪我一块上下学做出的贡献。”
秦斐：……
郁薇松了一口气。
却见蒋朝脚步微顿，没有回头，而是举起手，摆了摆。
“对了。”
“忘了跟你说，我喜欢蓝色。”
郁薇微张着嘴，看着两道背影越走越远。
秦斐因为脖子受限，只能两只手在空中来回晃动，用来表示对蒋朝野蛮行为的反抗。
郁薇站在原地，甚至还能听到秦斐暴跳如雷，不顾形象的怒骂。
“蒋朝你这个狗，到底谁要跟你一起吃饭啊？”
“我都看腻你这张脸了你知不知道？”
“两个男人干嘛要一起吃饭啊？”
“快滚啊，恶心死了。”
郁薇无奈揉了揉眉心，看着两人打打闹闹消失在拐角，小幅度扯出一个笑容，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提前调查过了，赵奕琦买毛线团的那家店离训练馆不远。
她走得快一点，也就五分钟的距离，而且一路都是灯火通明，人潮涌动的商业街，她买完毛线团再打车回家，安全得很。
这样想着，郁薇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却对跟在身后五米远的人影浑然不知。
秦斐看着眼前这个做贼一样的人，实在很难把他跟那个，冷漠得如同用鼻子看人的好兄弟结合在一起。
他满脸黑线：“你现在是在干嘛？”
蒋朝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忽见前头的少女狐疑转头。
他吓了一跳，连忙把秦斐往里带。
“看不出来吗？”蒋朝偷偷往外一瞥，“我得保证她能安全回家。”
秦斐面色诡异，“没想到你还是这种……”
他顿了顿，才找到一个比较好的形容词，“喜欢默默保护心上人的白马骑士。”
他还以为蒋朝这两天开窍了。
至少也清楚默默守护这种偶像剧行为现在已经不吃香了。
没想到还是这么不争气。
秦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你误会了。”蒋朝眼神坚定，“她现在不过是瞒着我，去买织围巾的材料，我要是说我知道她的目的，那我的圣诞礼物不就没有了？”
秦斐表情扭曲了一瞬，“你早就知道？”
他问完，忽然想到蒋朝刚刚突然冒出的那句——
“忘了跟你说，我喜欢蓝色。”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问出一个蠢问题。
秦斐深吸一口气，又想问他，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得寸进尺地提出那三个条件。
可看着自家兄弟扭着头，直勾勾看着前头，生怕小姑娘一旦消失在他眼前就会遇到麻烦事，又把所有的话给嚼碎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为了不让郁薇生气，不敢表达心意，还想过要成全心上人和沈琮文的，那个别扭又爱钻牛角尖的蒋朝吗？
秦斐看着蒋朝拽着他，手忙脚乱又跟上郁薇。
千言万语只能化成一句：
“蒋朝你是真的狗啊，又争又抢。”
*
叩叩叩——
房间外的敲门声打断了郁薇的思绪。
她刚看向门口，还没出声，门板就被从外头推进来一条缝。
郁薇看着床上的毛线团，连收起的时间都没有，陈芬便已经端着切好的水果和牛奶走进来。
“妈。”郁薇头疼，“我现在都这么大了，你进来前能不能先敲敲门？”
陈芬理直气壮：“我敲了呀。”
郁薇被梗住。
敲门不是敲了就作数，至少还得等主人说一声「请进」吧？
“再说了。”陈芬径直朝她走来，“你就算以后结婚了也是我的女儿，哪有我进我女儿自己的房间还要敲门的？”
陈芬把牛奶放在她的书桌上，眯起眼：“还是说，你瞒着妈妈在做一些小秘密？”
郁薇看着眼前这个一意孤行的女人，深知再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陈芬也是不会听进去半分的。
索性不如闭嘴，等她把东西放下，出门。
不料陈芬这次却停在原地，垂头看向她一床的毛线团，一脸“我就知道”的模样。
陈芬直接在她旁边的沙发坐下，“你买这么多毛线干什么？想织围巾还是毛衣？要不要妈妈教你？”
郁薇：“不用了妈，我——”
话还没有说完，陈芬又自顾自的问：“是不是有了喜欢的男孩子了？”
“你上次跟妈妈说的谁来着？”她顿住，仔细回忆了将近半分钟，才轻声问，“那个小文是吧？现在相处得怎么样了？”
郁薇一口浊气憋在胸口，涨红了脸。
她之前的确会把沈琮文的事情跟陈芬说。
郁薇抬手捏了捏皱在一起的鼻梁，好像之前种下的果，转眼就变成刺向她的利剑。
“沈琮文这个人年年垫底，上次还打架被记过了。”郁薇直直看着自己的妈妈，不答反问，“你希望你的女儿，跟这种人在一起吗？”
陈芬抿了抿唇，“那你这些东西？”
郁薇不想撒谎，“蒋朝的圣诞礼物。”
陈芬眼中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突然沉入了底，“小薇，妈妈知道你的成绩也就那样，所以一直不反对你谈恋爱，你奶奶去世前，也一直想让你找个真心相待的另一半过日子。”
“但是——”
“妈。”郁薇抬头打断她。
情绪有些失落。
“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的女儿，是配不上蒋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