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薇。”
沈琮文眼睛里闪过凶光，“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他拉下校服拉链，里面的黑色短袖印着一个巨大的血色骷髅头，一滴血泪从黑洞里流下来，看起来异常可怖。
他一手插着兜，尽管套上羊皮，那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恶还是藏不住分毫。
沈琮文调整了一下心态，“我他妈从隔壁市回来就想着来找你，你一点眼神都不给是什么意思？你不就喜欢蒋朝那种又装又自视清高的货色吗？老子现在跟他差哪里？”
郁薇冷笑一声：“你提他？你配提他吗？”
“我是不配。”沈琮文冷冷扫过教室那个空荡荡的座位，“他多深情啊，老子这条命还是他给的。”
他眯起眼，那抹狠劲消退，浮起一层嘲讽和揶揄，“可惜他没老子这么好命，说不定早就——”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碎了他剩下的话，响彻了整个走廊。
刚刚还在骚动不止的走廊像是被下了停止符。
所有人愣愣看着沈琮文的脸，上头的巴掌印几乎要渗出血来，还不到两秒，沈琮文的脸便肿得老高。
郁薇咬进了后槽牙，忍住了疼痛，可那只手还是因用了全部的力气而忍不住颤抖。
她颤着声，一字一句：“你这种人渣，有什么资格提他？”
郁薇急促呼吸着，她的心脏此刻几乎要裂成两半。
她不愿意相信事实。
可沈琮文的话足以印证她之前的所有梦境都有很大机率是真的。
而在医院看到那一幕之后，她再也没做过梦。
她不做梦了。
沈琮文都回来了。
可蒋朝没有。
郁薇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不愿再想。
“呵。”
沈琮文舔过嘴角，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
忽然，他拽住那只手，推开人群，以蛮力托着郁薇下了楼。
赵奕琦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沈琮文你干什么？！”
却被马子文眼疾手快拦住：“急什么？我们文哥又不吃人。”
高二的走廊离自己越来越远，手腕的桎梏越来越紧。
郁薇忍着疼，转了好几圈，都没能把手从沈琮文手里挣脱出来。
被推下楼的恐惧再度袭来，害怕占据了她的大脑，郁薇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沈琮文，你是不是有病？”
“我就是有病。”
“你就应该是我女朋友。”
“你就应该只对我好。”
“放心。”沈琮文声音发凉，“那边的人太多了，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和你单独说说话。”
郁薇无视周围投来的一样视线，“我会信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过就是因为你追了鹿晓溪这么多年，结果发现自己连个屁都不是，现在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而已。”
“你赶紧放开我。”她厉声道：“要不然我就……”
“要不然你就什么？”
沈琮文打断她，“要不然你就要叫人了？”
“你看看除了我，谁乐意搭理你？”沈琮文后退到她身边，虎口扣住她的下巴，“他们自己躲都来不及呢。”
“蒋朝更不会来了。”
沈琮文覆在她的耳边，轻声敲碎了她所有的希望，“我刚到班上的时候他就被那秃头叫走了，听说学校重视这次比赛，要提前一个礼拜到省中心集中备战，说不定现在都坐上去动车站的大巴上了。”
“你看，他连这些都没告诉你——”
沈琮文大笑着放开手。
越往下走，人就越少。
直至这一刻，郁薇才明白，原来男女之间的力量差异会有这么大。
她咬着唇，心跳快得几乎猝死。
蒋朝。
蒋朝教过她——
所有的招式在脑袋里如走马灯快速翻转，很快，一个画面在脑海里定格，放大。
“看清楚了，如果有人抓住你的手腕，你只需要一手抓住他的手背，反手作力，将他推开，然后朝反方向跑，不要回头。”
“郁薇，你听清楚了，我如果不在你身边，我只要你安全，不要你逞强。”
“来，你跟着我做一遍。”
郁薇咽了咽口水，尽量缓住呼吸。
沈琮文带着她越走越快，操场上寥寥几人，无人关注这在快要上课还出现在操场的两个人。
她回想着蒋朝教她的动作，伸手抓住他的手背。
沈琮文停下脚步转身，还以为郁薇的硬脾气终于软了下来，面露喜色。
郁薇不敢懈怠，咬着牙以柔克刚。
沈琮文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身体被推了个趔趄，堪堪站稳后，才发现那小娘们已经跑了好几米。
他低声骂了句“草”，连忙追上。
“郁薇，你他妈就这么不想跟我呆在一起吗？”
他脚步飞快，三两步缩短了距离，“我他妈都说了多少次，我会对你好的，我他妈会对你好的，你听不懂人话吗？”
郁薇不敢回头，觉得自己赛过博尔特，“你才听不懂人话，沈琮文，不是你跟我一样回来了，我们就是天生一对，我要不是没有证据举报你，我早就让帽子叔叔把你逮进去了，还用得着忍你到现在？”
两人在操场如一道疾风，一路狂奔。
郁薇看着教学楼的楼梯口越来越近，双眼一亮。
体力却很快跟不上脚步，她咬着牙不敢停，到头来还是被沈琮文扣住了肩膀。
沈琮文用蛮力将人拽了回来。
郁薇吃痛，看到那张脸，还是强忍着没有出声。
“你以为你跑得过我？”沈琮文苦笑，“我不过就是想要带你出去吃顿饭，我们好好聊聊，你有必要跑？”
“沈琮文，看来你是真的以为，我还是原来那个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的智力低下儿童？”
郁薇气急，伸着脖子就要咬。
却被他反手钳住了下巴，被迫抬头。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沈琮文冷冷开口，“一，现在跟我翻墙出去吃饭，我保证不动你，二，我把你捆起来，丢出去，到时候会发生什么，随我心意。”
郁薇狠狠看着他，嘴唇撅成o型：“——滚。”
沈琮文沉默看了她半晌，忽的轻笑出声，看向郁薇的双眼也染上嘲讽。
“你不会到现在还在天真的以为，我刚刚说蒋朝提前出发这件事都在骗你吧？”
“你别幼稚了，你这只臭鞋就得配我这双臭脚，蒋朝不是你的骑士，他听不到你的求救，他也不会从天而降，省省吧。”
郁薇平静地看着他，那股傲慢竟卸了力。
忽的，她勾唇一笑。
“谁说他听不到我的求救？”
与此同时，本该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在沈琮文身后响起。
“谁说我不会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