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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雨笙听闻,脸上一阵滚烫,低垂着头,声音带着几分窘迫与慌乱:“郡主恕罪,民女一时糊涂,绝无冒犯之意。”

谢淮钦上前一步,微微皱眉,拱手道:“意儿,白姑娘刚刚经历生死,情绪失控,才会如此,绝非有意冒犯郡主府的威严……。”

那言辞恳切,希望郑吣意能就此罢休。

郑吣意眼中闪过一丝怒色,打断谢淮钦的话,尖声道:“不要叫我意儿!。”

“我不过是说了一句,你就这么急着维护?”

“怎么,是怕我会为难她?”

“还是说,在你心里,她已经比我这个郡主,比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还要重要了?”

谢淮钦闻言,神色一僵,忙向前一步,恳切道:

“郡主误会了,在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白姑娘确实命途多舛,又身负重伤。”

“还望郡主能容她在偏院养伤。”

郑吣意微微仰头,眼中似有薄怒,却又带着几分调侃道:“郡马爷倒是菩萨心肠。”

“本郡主若是不答应,倒显得不通情理了。”

说罢,莲步轻移到谢淮钦面前,仰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

“我瞧着,郡马是太久没管过府里的事,连分寸都没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值得你这般上心?”

谢淮钦一怔,忙解释道:“郡主误会了,当真只是看白姑娘可怜……”

郑吣意抬手打断她,冷笑道:“可怜?”

“这天下可怜人多了去,你若个个都这般怜悯,咱们郡主府怕是要成收容所了。”

她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白雨笙,却又很快收回,继续对谢淮钦说,“我看郡马是平日里太清闲,竟有闲心管这些闲事。”

白雨笙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心中满是愧疚。

郑吣意嘴角轻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谢淮钦听:“罢了,既然郡马开口,我又怎会不允,就让她在偏院养伤吧,不过,规矩可不能坏。”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警告。

“若是有人明知故犯,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深深地看了谢淮钦一眼,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去。

谢淮钦心急如焚,神色凝重地看向舒月,急切说道:“月儿,白姑娘就拜托你了,务必照看好,她现在伤势严重,一刻都不能松懈。”

交代完,一刻也不敢耽搁,抬脚便朝着门外冲去

刚跨出院子,只见郑吣意的马车已缓缓启动。

她目光急切地扫向四周,一眼瞥见那略显偏远的马厩,毫不犹豫地飞奔过去。

马厩里光线昏暗,弥漫着干草和牲畜的气味,她顾不上许多,迅速解开一匹骏马的缰绳,翻身上马。

“驾!”谢淮钦大喊一声,猛地一拉缰绳,骏马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马蹄扬起阵阵尘土,她紧紧盯着前方的马车,一心只想追上郑吣意,跟她解释清楚。

此刻,夜色愈发深沉,只有月光洒在大地上,映照着急切追赶的身影。

终于,她与马车并行,侧身贴近车窗,焦急万分地大喊:“郡主,郡主!求你听我解释,事情绝非你看到的那般!”

然而,马车里寂静无声,任她如何呼喊,都没有一丝回应。

但谢淮钦仍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地嘶喊着。

不知这般追逐了多久,坐在郑吣意身旁的嫣儿实在看不下去,微微侧身,轻声劝道:

“郡主,好歹应和一声吧。“

“今日明明是您一直心心念念着郡马爷的生辰,早早便吩咐厨房备下了一桌子的珍馐美馔,还亲手为他做了长寿面。”

“见郡马爷迟迟未归,担心她的安危,这才出来找寻,咱们也是听张大人说郡马爷去了偏院,这才赶过去的。”

“您要是一直不吭声,旁人还以为是郡主故意暗中监视,才出现在那儿的呢。”

郑吣意坐在车内,双眼直直盯着前方,神色复杂难辨。

听到嫣儿的话时,睫毛轻轻颤了颤,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很快又被强行掩去。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忍不住想要掀开车帘回应,可自尊又让她硬生生地忍住了。

最终,只是别过头,将脸隐没在昏暗的车厢里,沉默不语,唯有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回到郡主府,郑吣意率先下了马车,径直朝着正厅走去,谢淮钦匆忙将马交给下人,快步跟上。

踏入正厅,只见桌上摆满了早已凉透的菜肴,那碗长寿面也没了热气,可上面精心摆放的配菜,依旧能看出准备时的用心。

谢淮钦目光扫过那碗长寿面时,一脸茫然,不禁问道:“怎么会有长寿面?今日是谁的生辰啊?”

这话一出口,跟在身后的嫣儿瞬间就炸了毛,实在憋不住,没好气地回道:“还能有谁,当然是您这日理万机的郡马爷了!”

“郡主满心欢喜筹备生辰,从下午就开始盼着郡马爷回府,从日落等到天黑,饭菜热了又热,都不敢派人去催,想着给您一个惊喜。”

“结果您倒好,先是和张大人在酒楼喝酒,而后又在偏院里陪着别的女子!”

“郡主一直坐在这儿等您,眼巴巴盼着,连一口热饭都没吃!”

郑吣意原本还强撑着平静,听到嫣儿这番话,心中的委屈如潮水般翻涌。

她紧咬下唇,别过头去,不想让谢淮钦看到自己此刻的脆弱。

谢淮钦一听,呆立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走到郑吣意面前:

“意儿,我……我竟糊涂到这个地步,连自己的生辰都能忘,对不起你为我的付出。”

我……我真不是人。”说着,眼中满是对郑吣意的愧疚与心疼。

“谢淮钦,你可知我今日有多失望。”

郑吣意带着一丝哽咽,却努力维持平静。

谢淮钦听后,眼中满是懊悔与自责,抬手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声音急切又带着几分沙哑:

“意儿,我对天发誓,我和白姑娘真的清清白白,今日是下人来报,说爹娘有急事寻我,我心急如焚,以为爹娘出事了,才赶忙跑去偏院。”

“而后才知道是襄州蝗灾,白姑娘一路寻来,途中不幸中了蛇毒。”

“她醒来后心有余悸,才一时失态抱住了我。”

“我看其实在可怜,就安慰了几句,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她微微顿了顿,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看着郑吣意的脸色,接着说道:“我其实明白你说的是气话,也是在提点我注意身份。”

“今日是我疏忽,把自己生辰都忘了,更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意儿,罚我吧,只要能消气,让我做什么都行。”

说罢,她垂着头,一副任人发落的模样,满心期待着郑吣意能原谅自己。

郑吣意望着谢淮钦那副懊悔的模样,心中怒火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疲惫与无奈。

她别过头,声音微微发涩:“罢了,巴掌也打了,话也说了,还能如何。”

“只是往后,莫要再让我这般难堪。”

谢淮钦忙不迭地点头,眼中满是急切与诚恳:

“意儿,你放心,往后我定事事以你和郡主府为先,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说着,她上前一步,轻轻握住郑吣意的手。

郑吣意轻轻抽回手,思索片刻,神色认真:

“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只是这错不能轻易就这么算了。”

“罚你连续七天夜里,在床边跪半个时辰搓衣板,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过错,长长记性。”

谢淮钦一听,丝毫没有犹豫,立马应道:

“好,意儿,只要你能消气,别说跪七天搓衣板,就是再久我也愿意。”

郑吣意瞥了眼桌上早已凉透的饭菜,淡淡道:“把饭菜热一热吧,忙活了一天,总不能就这样浪费了。”

嫣儿连忙应下,小跑着去吩咐厨房。

正厅里,一时陷入沉默。

谢淮钦偷偷打量着郑吣意的脸色,试图找些话题打破僵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郑吣意则静静地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思绪飘远。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饭菜重新上桌,谢淮钦主动为郑吣意盛了一碗长寿面,递到她面前,赔笑道:

“意儿,快尝尝,你亲手做的,肯定好吃。”

郑吣意接过,轻轻挑起一筷子,吃了起来。

两人默默吃着饭,偶尔目光交汇,又迅速移开。

一顿饭吃完,谢淮钦放下碗筷,看向郑吣意,眼中闪过疑惑问道:“予衡兄是如何得知我在偏院的?”

郑吣意闻言,神色平静地说道:“他没说你在偏院,只是告知我,有下人去找你,你称家中有事匆匆离开。”

“我心想,若是回郡主府,那我们在路上定会相遇,可一路都未曾瞧见你的身影,稍加思索,便猜到你大概率是去了偏院。”

谢淮钦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恍然之色,不禁感叹道:“意儿心思比以往缜密许多。”

她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又接着说:

“今日之事,实在是我考虑不周,让你担心又生气,往后凡事都派人留个口信与娘子大人”

郑吣意抬眸看了一眼,眼中情绪有些复杂,轻声说道:“你心里有数便好,也并非是要为难你,只是这府里府外,事事都需谨慎,莫要让人抓住把柄。”

说罢,她微微起身,准备离席,“时候也不早了,我有些乏了,先沐浴去了,谢郎也早些歇着吧。”

夜晚,两人回到房间,谢淮钦老老实实找出搓衣板,在床边跪好。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映出她略显孤单的身影,而郑吣意则背对着躺在床上,看似平静的氛围里,两人之间仍残留着一丝难以言说的隔阂 。

次日清晨,天边才泛起一抹鱼肚白,谢淮钦便已起身。

她身着朝服,神色庄重,昨晚跪搓衣板的疲惫被很好地掩饰起来。

简单用了些早膳,便迈出府门口,登上马车,一路朝着皇宫的方向行进。

朝堂之上,大臣们依次奏报事务,讨论着各地的民生、政务要事…

谢淮钦专注地听着各方意见,不断在心中权衡利弊,为制定更完善的赈灾方案出谋划策。

此时,她满心都是家国百姓,全然忘记了昨晚的疲惫与烦恼 。

下朝后,大臣们陆续走出朝堂。

张珩衍走在人群中,瞥见前方谢淮钦。

只见她下台阶时脚步略显迟缓,每一步都似有些吃力,身体微微发僵,与往日的意气风发大相径庭。

张珩衍心中疑惑,加快脚步赶了上去,伸手拍了拍谢淮钦的肩膀,关切道:“砚南,你这是怎么了?瞧着走路都不利索,莫不是身体抱恙?”

谢淮钦听到声音,微微一怔,转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予衡兄,是你啊。”

“我……我没事,可能昨晚没休息好,有些乏。”

说着,她又迈下一级台阶,却因腿部的酸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张珩衍连忙扶住他,眉头皱得更紧:

“还说没事,你这都快站不稳了。”

“走,我陪你去太医院看看,可别耽搁了。”

谢淮钦忙摆手拒绝:“真不用,就是些小毛病,回去歇一歇就好。”

她心里清楚,这是昨晚跪搓衣板跪得太久,双腿还酸痛不已,实在不好跟张珩衍解释。

张珩衍盯着谢淮钦,打量了一会,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而后露出意味深长的奸笑道:

“砚南,啊砚南,你不会是昨夜和郡主在一起的时候,一个姿势保持太久,夫妻太过缠绵。”

“结果身子被掏空,命根子有点虚了吧!”

说着,他笑得前仰后合,还伸手用力拍谢淮钦

谢淮钦一听这话,脸上一阵滚烫,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忙不迭地摆手否认:“予衡兄,别胡说八道!哪有这样的事,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张珩衍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还是一脸不信:“得了吧,看你这脸红的,还不承认,咱们兄弟之间,你怕什么。”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挤眉弄眼,一副“我懂你”的模样。

谢淮钦知道再解释也没用,索性转移话题:“行了行了,不和你扯这些没影的事。”

“咱们还是说说江南赈灾的事,你那边可有什么新消息?”她一脸认真,试图将注意力引到正事上。

张珩衍撇了撇嘴,倒也没再继续打趣,顺着话说道:“说起这赈灾,我倒是听说了些事……”

两人一边交谈朝堂要事,一边朝宫外走去,只是谢淮钦偶尔还会因方才尴尬话题,不自在地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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