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强盗实在太没人性，家里那些半大的鸡一只也没给我留，庄子上其他人家的猪和羊也被杀了不少，各家都舍不得再吃了；张猎户怕强盗还在山上，也不敢去打猎；窦二吨不在，钓鱼佬肯定也是空军。我作为一个重伤患者，想吃点肉补补身子怎么这么难。
老乌科幻小说看得太费劲，总缠着我给他解释三体里的那些现代词汇，我便让他去弄点肉来换。没想到过了一会，他居然真的拿回来一条腊肉。
“你这不是偷的吧？”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去给庄主跑了趟腿换的。”
“你去黑石城了？那里怎么样？”
“一切正常，没有一点闹瘟疫的样子。”
看来高尚猜错了呀，我开始给老乌解释什么叫纳米，什么叫台球，什么叫胶卷……福砚拿着腊肉进了厨房，此时已是脱困的第五天，福砚几乎已经完全退烧，开始略微的咳嗽，从症状来看，这病极大可能就是新冠。
我向福砚打听那个派他来的银海长老怎么没有再派人来找他，他没有回答，反而向我问起了他师兄福笔的尸体下落。这回我是知道福笔埋在哪的，我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痒结痂，便慢吞吞地带着他去了福笔的墓前。福砚说他师兄法师生前是个很好的人，每日除了刻苦修行、炼丹，就是在城中扶危济困，驱鬼辟邪。他只听说山里有个被妖怪霸占的村庄，便不顾这山的晦气，只身前来降妖。福砚一直坚信师兄将来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神仙，可福笔如今却尸骨不全地躺在了土里。我没有告诉福砚，福笔是为了避开我而摔死的。只是在心里给他打了个欠条，等庄子上的账还完了，再补偿他。可没想到经过老乌的一番开导之后，福砚居然就想开了，而且连高太公家的仇也放下了。虽然自从老乌给福砚传过法力之后，福砚就一直非常尊敬老乌，但我还是很好奇老乌和他说了什么。
“你究竟和他说了什么？”
“我辈修仙之人自当除魔卫道，匡扶正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我们来回的路上还是能看到一些前几天留下的血迹。路过高太公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人声喧闹，进去一看果然是城主。黑石城城主姓塔木，名昆仑。应该是父辈受了华夏文化影响而取的名字，他自从中午知道了城里的情况后，又陷入了最初的悲愤之中。他本就肥胖身体不如福砚，经历了这几天新冠的折磨，他感觉自己已经时日无多，刚刚拉着高太公和高老三一条一条地罗列着城里没来人救他的可能，最后又被他自己一条一条的否了。他有两个兄弟，四个儿子，四个总管，五千军士，三万城民，亿万家财。可他又一无所有。
在场各位听完皆是心有戚戚，只有福砚面露不屑，似乎他和这城主也有什么过节。城主看到福砚进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叽里咕噜地对他说了一通，双方说着说着竟然吵了起来，眼看城主就要不行了，我们赶紧拉着福砚回了家。
“他和城主有仇吗？”我问老乌。
“那位城主抱怨说肯定是因为银海长老没给军士们解咒，所以城里才没人来救他。福砚自然是向着他们长老说话，然后就吵了起来。”老乌把刚刚在屋里听到的翻译一遍。
“解咒？什么东西？”
在我和老乌的追问下，福砚才将这乌斯国的情况告诉了我们。这乌斯国信奉昴神教，国家由国王和教主共同治理，共有十九座城，每座城中由城主和长老共同治理。虽然大多时候国王和教主都是同一人，但下面城中城主和长老两派的关系却一直不合。乌斯国的孩子出生后都会被拿到神庙里进行赐福。经过赐福的孩子就会成长得更加健康强壮，但同时也意味着他必须遵守神教的各种戒律，比如不可暴食，不可懒惰，一夫一妻等等。其中最重要的戒律就是不能杀人，一旦杀人，必将遭受昴神最严厉的惩罚。所以乌斯国中很少发生凶案，也很少有死刑，所有死刑都只能由长老求得昴神同意后才能执行。同样的，军队出征前也需要长老进行解咒仪式，否则军队就不能杀人。
所以这种情况下，城主确实有理由怀疑银海长老不给解咒来害他呀。但是福砚却说银海长老每天都只是在神庙里忙活教徒求子和赐福的事，几乎成从不关心外面的事。而且即便城主死了，也是城主儿子继承权力，她也得不到好处。
说到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我和老乌也就没兴趣深入了解了。
“老乌，这个个昴神你认识吗？”我好奇问道。
“不知道，这个“昴”字只是突厥语的发音，凡间的神仙称呼总是千奇百怪，我这乌巢禅师的名头也是这几年人们才这么叫的，也有叫我巫神或者瘟神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个昴神是谁，或许是二十八星宿里的昴日星官？”老乌也不确定。
我们问了福砚，福砚也说他没见过昴神。
“等等！他刚刚说到了一夫一妻，那城主不是要娶三娘做他的五夫人吗？前面四个都死了？”我突然发现了盲点，让老乌帮忙问。
福砚听完解释说，因为昆仑城主的父亲喜欢华夏文化，小时候就没给他赐福，所以昆仑城主可以不遵守那些戒律。而且这玉瓶山在昴神教里本就是一座不祥之山，这也是为什么直至今天也没有其他法师进山来找他。昆仑城主如果被赐福过的话，他肯定是不敢娶这里的人的。
这么看来福砚能被派进山来找城主，肯定在他们教内也是属于不受待见那一类。但乌斯国总共就十九个城，那这城主地位应该很高才对啊，昆仑城主不入教这政审怎么过的呀？
福砚继续解释：乌斯国建国已经三百年，神教信仰也不像早期那么坚固，别说像昆仑城主这种没入教的，哪怕很多被赐福过的，甚至是神庙里的法师，都常有犯戒的事发生，如今只有杀人这一条戒律是所有人都不敢犯的。
哦，那这乌斯国和未来世界里面那些政教合一的国家也差不多呀。
“等等！既然杀人的戒律这么重，他前几天刚杀了一百多个啊。”
老乌意识到也表示很震惊，这小子该不会要遭报应了吧？
不料福砚却说：那些人都是僵尸杀的，和我福砚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