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她们变得有些凝重的神色,苏野立马东瞅瞅,西瞧瞧,摸头探脑地嘟嘟哝哝:
“哎,小野我还要回去和黑粉大战八百回呢,拜拜咯!”
话落,苏野蹑足潜踪地移出门外,立刻跑路。
江淮柚无可奈何地看了眼林清辞,对着他远去的背影说:
“我们把他吓跑喽~”
咔哒。
“这下不就只有我们了吗,嗯?”
看着她些许黯沉的脸色,江淮柚点头称是:
“确实,苏野舆情推进得怎么样?”
“苏野原公司是违反劳务法案条例的,理论上案情定然能胜诉。”
理论上?
“阿柚,苏野缝纫机男友的事件是真的。”
林清辞不缓不慢地说:
“网上风向已经转变,他现在声名狼藉,就怕他想不开去...”
江淮柚看着她,眸光微微聚起,“他不会死掉的。”
认真完全指出正确的方向,明明未来不确定性不可枚举,可是生机却因为她的话变得格外通透。
[江淮柚:大家不会死去,我们也不会死掉。]
她垂眸看着稍显诧异的杏眸,笑了笑,没有说话。
暮光那样安静。
女孩眼中倒影被拉得很长,这样明亮的镜像让林清辞觉得有些难受。
心脏酥酥靡靡的,仿佛是患上某种病魔。
她忍不住连说话声音都低了几分:
“阿柚,我们...”
大概是她沙哑的声音令人觉察出了异样,江淮柚缓缓垂眼。
见到她眼角有雨,睫毛也被雨水打湿。
神色立马有改变,江淮柚一只手反手握住她的手,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腹轻轻揩去她眼睑处的泪花:
“清辞,是哭包姐姐。我在的,我不走。”
她不这么说还好,听到她的宽慰,林清辞更觉得怏怏不平。
滚烫的泪水马上要从眼眶里涌出来。
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她的眼泪,江淮柚停止为她擦拭眼泪,而是将她紧紧搂住。
一边轻揉她的发,一边低哄:
“清辞不哭哭了,好不好?”
像是觉察出话语间的不妥当,江淮柚侧头轻吻着她的发丝,轻言:
“是阿柚坏,清辞想哭就哭,只是我很心疼清辞你。”
也许是治愈拥抱的效果那么显着,林清辞将自己稍稍凑近些,头部浅浅伏靠她肩头。
呼吸声浅淡,像羸弱的小猫。
安抚一度进行很久,感觉怀中人安安静静,江淮柚却不舍得推开她了。
出于私心,唇线隐约掠过她耳廓。
后又不知所踪。
落辉那么浓,她的回抱那么暖,只是靠在她身上,都会觉得心间像被融化。
林清辞像是被这蛊惑情愫牵引,眼神像盛放海里的漩涡。
完全是情不自禁的,唇角扬了扬,林清辞抬头贴上女孩的脖颈。
只是轻轻地挨着,并无过多的僭越举动。
斜晖悠悠,她们离得那么近。
复杂的情愫恍若蔓草缠绕着眼睛,江淮柚感觉面前朦胧不清。
薄纱覆盖她的眼,江淮柚手背忽然一冷。
直愣愣垂下睫毛,她清晰看见有水痕顺着指骨而流。
也不知是谁的眼泪。
眨眨眼,又有水珠掉下,江淮柚微微一愣,恍然大悟:
“原来是我的眼泪啊...”
林清辞泪滴瞬间收回,在女孩看不见的背后,她眼神好似淬了毒,阴寒得让人颤栗。
摸摸她的发顶,林清辞忍不住轻声道:
“阿柚,接受我了,好不好嘛?嗯?”
没有遭到任何的反抗和犹疑,江淮柚只是低着头,黑密的眼帘垂下时挡住所有情绪色彩。
她的声音依旧温和,连暮景都为之倾倒:
“姐姐,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想我是真心喜欢你,才会...”
江淮柚背脊微微后倾,低下头吻着她的眼角。
四周很安静,落日似乎都在悄悄观察。
林清辞压抑住想要索取更多亲昵的心思,顿时不敢动,安静得恍若中世界的油画。
江淮柚用实际行动诠释未落的“吻你”。
眼尾软弹触感离去,借着林清辞就听见结结巴巴的嗓音:
“那个...清辞,你愿意接受对你小有隐瞒的我吗?”
小有隐瞒?
看着她垂顺的长发,林清辞几乎是下意识抓住她的手:
“阿柚,别再瞒我了。”
什么?
江淮柚眸光顿时紧缩,呼吸也变得沉重。
也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只是听见这句话,她脑海中就已设想万千种坏结局。
手臂紧紧箍着,江淮柚将头深深埋进她衣褶里,沉闷地呼吸,胡乱地猜想。
清辞是不是知道我不是原身?
清辞是不是知道我患有精神分裂?
清辞是不是知道我最初靠近她目的不纯?
...
可是,江淮柚什么都不敢问,也什么都不能问。
落日余晖灼伤皮肤纹理,她轻声细语:
“清辞,你知道我爱你,这不够吗?”
林清辞闭口不言,而是离开她的怀抱,深深看她一眼,转过身向沙发走去。
两人的距离那么近,以至于江淮柚清楚看见她眼神的哀伤。
心下冰凉,那种浓郁而饱含黯淡的失望色彩,浓稠得就像锅米粥。
明明系统没有实施任何惩罚,江淮柚却突然觉得喘不上气来。
看着她望向落地窗的侧颜,江淮柚理智仿佛丢失,身子却很沉得住气,缓缓坐在她旁边。
“清辞,是我口不择言,我的错,我撤回好不好?”
林清辞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静默着望向墨色初现的天穹。
天慢慢褪下光芒外皮,渐渐飘成暗色。
根本就不想伤害她的,可是每一次聊到这样类似的话题时,江淮柚的情绪都不受控制。
明明就差一点,她的病就好了。
可是老天从不给予过度的奢求。
江淮柚是个骗子,是彻头彻尾的骗子。
前后讳莫如深的问题再怎么变换,也改变不了她欺骗的事实。
两人靠得那么近,可心却各在两端。
一个在汹涌的海面,一个在幽暗的海底。
“清辞,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好不好?”
林清辞蓦地回头,丝毫不罢休,指尖覆上她半边脸:
“你妄想。”
“你说什么?”
“阿柚,不可能。”
江淮柚噎住。
她衣兜里的电话突然响起。
心下一惊,她没有理会。
林清辞轻轻按着她上眉的红痣,勾起唇:
“阿柚,怎么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