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江天胜这般冷漠且固执的态度,江卫东这时才是真的后悔了,早知道,他最开始的时候就不该跟这个疯子为伍的。
“好,你可以无能为力,我不好过,那你也别想好过,我现在就去找江云礼坦白一切,大不了我们一起去死!”
江天胜冷冷地看着江卫东在这办公室里发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好啊,您去告诉他啊,用不用我让人把您送过去?我还是那句话,您有证据吗?您这儿没有我的证据,可我手上却有您包藏祸心谋害大伯的铁证,您觉得,我如果把它们交出去会有什么结果?”
江卫东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僵在原地,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中充斥着无尽的绝望与不甘。他颤抖着手指向江天胜,嘴唇翕动,却半天挤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就是个怪物!”
面对这样恶劣的人身攻击,江天胜不为所动,甚至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是对江卫东的愤怒感到不解。
“三叔,您这是何必呢?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天成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承担后果,不是吗?”
江天胜已经不想再和江卫东啰嗦了,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助理把男人带出去。
江卫东被助理架着走向门口,在即将跨出门槛的那一刻,他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江天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江天胜,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总有一日,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好!我等着,不过,您与其等我付出代价,倒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
江卫东在江天胜这里碰了壁,思来想去,他到最后还是不得已找上了江云礼,还特意找了江超信来说情。
对于两位叔叔的到来,江云礼自然是在意料之中,但他也没想到这俩人动作这么快,竟不给自己留一点反应的时间。
江云礼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眼神深邃而复杂,他缓缓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迎向江卫东和江超信,每一步都显得从容不迫,透着股不容小觑的沉稳。
“二位叔叔今日联袂而来,当真是稀客,不过,公司近日事务繁多,云礼琐事在身未曾远迎,还望勿怪。”
江云礼这话虽然说得极为恭敬,事实上却并无一丝待客之心,江卫东和江超信两人神色复杂地对视一眼,虽然有些不甘,但也不得不暂时压下心中的情绪。
“云礼,我们今天来,是有事相求……”
“三叔,云礼自然知道您是为天成而来,可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宜城那场车祸撞死的可是环保局副局长的父亲,人家回来宜城不到两年就坐上了副局长的位置,您觉得,他会是一般人吗?
况且,现在社会各界都把这案子看得极为重要,有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呢,警方怎么会因为你我而徇私呢?
您要怪啊,就只能怪他江天成一时不慎走错了路,这下进去了也挺好,或许以后他就能想明白,有一些人,不是他想动便能动的……”
闻言,江卫东脸色铁青,双拳紧握,似乎是在极力压抑内心的怒火。江超信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戴着伪善的面具向前一步当起了和事佬。
“云礼,我们自然明白这场车祸背后的复杂性,也知道天成这次确实做得太过。但不管怎样,他始终是你的堂弟,是我们江家的人。江家历来同气连枝,如今他身陷囹圄,我们如何能袖手旁观呢?”
原本江云礼还准备跟他们耐心地演完这场戏,但这话一出,他便再也装不下去了,如果不是他早已清楚当年的细节,或许现在还真得被这两人所表现出来的情真意切给哄住。
“呵呵,好一个同气连枝,好一个江家的人,那,我父亲算什么呢?当年,你们用并购案陷害我父亲的时候,可曾想过他是江家人,可曾想到他是你们的兄长?!如今,你们却为了一个杀人凶手口口声声说同气连枝,当真是笑话!”
男人说话的语调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泛着刺骨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他的眼神中燃烧着难以掩饰的愤怒与失望,这些年心中不断积压的怨怼,似乎也在这一刻全都倾泻而出。
听江云礼这样说,江卫东的脸色顿时由铁青转为苍白,嘴唇微颤,似乎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以为,那些肮脏的手段真的能瞒天过海吗?你们以为,我会像我父亲那样被亲情蒙蔽双眼,任由你们摆布吗?不,我不会的。江天成犯下的罪,应由他自己承担,而你们,也应当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江云礼的声音逐渐提高,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控诉与不甘。
江卫东和江超信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决绝的江云礼,也从未料到他会选择用这样不留一丝情面的方式将过往的恩怨公之于众。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了死寂。
“云礼,我们知道过去的事是我们错了,但天成他毕竟年轻,一时冲动才犯下了大错。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毁掉啊!”
“年轻?冲动?那我父亲呢?他也是因为江天成年轻冲动才落得那个下场吗?”
江云礼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讽刺。
“够了!江云礼,你别忘了,你也是江家的人!你这样做,只会让江家四分五裂,沦为别人的笑柄!”
“笑柄?呵,江家的笑柄难道还少吗?……罢了,我还有事要忙,恕不奉陪,从今天起,你们江家的这些龌龊事,与我再无关系,我也不会再为了江家的脸面替你们遮掩!”
江云礼说完,转身走向书桌,拿起一份文件狠狠地摔在两人面前
“这是关于江天成案子的资料,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但我警告你们,别想着用什么手段来威胁我,否则,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代价!”
江卫东望着地上散落一地的资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却又在江云礼那冷漠而幽深的目光下渐渐消散。
“江云礼,你这样做,会后悔的!”
江卫东的话语里暗含胁迫,然而,在这空旷的办公室里,这种胁迫却显得那般无力,甚至还带着几分大势已去的苍凉。
听着这语气里赤裸裸的威胁,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连一个正眼都未曾施舍给他们
“后悔?我江云礼从来不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倒是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毫发无损地脱身吧。”
说完,他便不再多看两人一眼,径直走向办公室的门边,而刘硕也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见江云礼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送客。”
刘硕点了点头,礼貌而坚决地伸出手,示意江卫东和江超信离开。两人对视一眼,眼底满是不甘,却也只能在他的“请”字下,缓缓退出了办公室。
虽然现在已经借着车祸的由头把当年的事情全部带了出来,但陆勉知道,光这样还远远不够。
江天胜这人做事谨慎,从来不给旁人留下会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即便是对于他自己的盟友,也始终保持日夜提防的状态,可以说,他压根就没有软肋。
在这种情况下,陆勉自己重生归来拥有上帝视角固然可以提前预判江天胜下一步的行动,然后提前做出应对策略,但这并不代表江天胜就会完全顺着他的思路走,这也就意味着,或许未来还是会有很多既定的风险无法规避,而他也该更加谨慎才好。
自从江天成被警方逮捕后,江天胜似乎真的沉寂了起来,这反而让陆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直到不久之后江屿川突然归国,他心中的不安才彻底凝成了实质。
“江先生,屿川他,怎么会突然回国啊?”
“这我上哪儿知道去?小川从小到大就很独立,心里想法也挺多,但到底还是孩子心性,或许是想家了吧”
陆勉心底的不安并未被年长者口中简单的理由抚平,他的直觉告诉他,江屿川一定是为了江云礼才回来的。
事实也正如陆勉想的那样,江屿川之所以放弃国外优厚的待遇选择回国,的确就是为了江云礼。
他在宾大留学时主修的专业其实和陆勉有异曲同工之处,只是他更偏向于芯片设计那块儿。原本他毕业的时候就想和陆勉一样回国的,但却在毕业前夕被江云礼以国内半导体行业发展式微给劝住了,这才老老实实地留在云通做芯片。
然而,就在前不久,他突然收到了朋友发来的视频,而视频内容恰好就是江云礼那场爆点不断的生日会。
在看到视频的那一瞬间,江屿川整个人都彻底乱了,他一直以为,他的云礼哥不会骗他,所以即便他自己能感受到那人对陆勉的例外,他还是选择给自己洗脑,只因为他坚信,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抛弃他,他的云礼哥也会坚定地给他一个家……
可是,这一切在陆勉出现后都变了,江云礼竟然会为了他找借口来骗自己,这样的情况是他以前从未遇到过的。
直到这时,他才终于看清楚,什么前途,什么工作,这一切的一切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江云礼。所以,他要回国,他要把他的云礼哥抢回来,他要让所有的一切都重回正轨,就像以前那样。
其实江屿川一直都看得很清楚,江云礼选择他的概率微乎其微,但是,能留在江云礼身边的那个人哪怕不是他,也绝不该是陆勉,他不能接受陆勉抢走他所珍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