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宅内,贺岁安蹲在地上看火势,向禾转动大勺,看着锅中的猪蹄子,忍不住吞咽口水。
最近她都没下过厨房,今日经过集市,看到肉铺竟然有这么好的大猪蹄,二话不说便买了下来,一定要吃上一顿。
“少见你下厨,就为了吃上一口肉?”
向禾单手叉腰撇嘴道:“不然呢?今日给你们做一道红烧猪蹄,绝对赞不绝口!”
“那我便期待吧。”
“柴够了,我现在只是焯水而已。”
贺岁安停下翻动柴火的手,坐在小凳上盯着火势,“今日没有与你们一起出去,少看了许多热闹。”
“也不算什么热闹,不过这些人脾气就是大,抢个摊位还上武器。”
眼中火光闪动,贺岁安拉扯一下衣摆,“沈世子有没有问什么?”
向禾眼珠向下看他一眼,面庞很是平静。
“就问我是不是初来乍到,还问贺兄是哪位,估计齐信都跟他托底了。”
“嗯,那倒无妨。”
手中大勺不停转动,向禾两眼紧盯肉色,“怎么,沈世子有问题?齐信还说今夜想在瑶湖旁见见呢,你要去吗?”
“今日花朝节,晚些出去会更热闹。”
看来他是要出门的,向禾也无所谓,反正出去也是玩儿,人多人少都一样。
“身为世子那地位定是不低,昌宁侯很受皇帝恩?”
地位高低也得看侯府主人的受重程度,今日见那官差头头对沈卓辞如此恭敬,想必蛮得圣恩才是。
“昌宁侯乃敕封的爵位,老侯爷当年可是功勋加身,即便如今不涉朝政,其中份量在朝廷也是举足轻重。”
水中翻滚着,向禾小心将猪蹄捞起,“懂了,就是异姓敕封的侯爷,身份可比同姓侯爵。”
“嗯。”
“来帮忙,把水全部舀出去。”
贺岁安拍拍鞋背尘土起身,“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暂时没有,一会儿我来就行。”
两人在厨房忙活着,刑寂与竹楠则在外面翻地,这几天锄地锄上瘾,还觉得挺有意思。
平静和谐的下午,大家各自忙活着。
直到喷香的猪蹄子出锅,四人都觉得饿得不行。
“姑娘手艺这么好,属下自愧不如。”
向禾捧着砂锅出去,用力吸着鼻子,“下次我多做饭吧,最近吃刑寂的都快吃腻了,太清淡。”
老是青菜淡肉,实在提不起胃口。
不然今日见着猪蹄子走不动道,原来是自己馋重口味了。
——
——
二月初二花朝节,也称百花日,百姓们早早进城摆好物什,就为了买卖几两归家。
而姑娘们家中打扮得体,约好了时辰出门游玩,赏灯游览,称之为“踏青”。
还有沿街随处可见的长桌,上头满是红纸,给上银钱便能剪出花纸,去到可挂之处,便将花纸悬挂花枝,称之为“赏红”。
商贩们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吆喝不断。
夜间的花灯果然更好看些,向禾欣赏两旁美景,跟着贺岁安走到瑶湖旁,这会儿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才过完年又是节日,大家满心欢喜。
两人登桥往下看去,一艘画舫从底下穿行而过,有女子在上头跳舞,舞姿优美赏心悦目,一些阔绰的人还往下扔铜板与银子。
远处还有两艘大船,上头鼓动着乐曲,想来是大户人家在赏湖作乐。
“京城可真热闹。”
听得她的感慨,贺岁安移步往桥的另一边走去,向禾紧步跟上。
“这几日还未玩腻?”
“怎会玩腻,”向禾拉紧腰间香包,“我还有好些地方没去呢。”
“平日出去便带着竹楠,他对京中路熟悉。”
“知道了。”
两人闲聊着,来到前几日那片空旷之地,今夜特意摆放了许多桌椅,很多人围绕在一起说笑着。
“已经这么多人了……”
看那些人的着装,多数都比较上乘,其中最惹眼的连桌,女子头戴金钗银饰眉眼如画,男子华服着身气质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向禾正要扯贺岁安衣袖离开,眼前便匆匆跑来一人,“贺兄!向姑娘!你们总算来了!”
贺岁安礼貌抬手,“多日不见,齐兄。”
“你好……”
齐信就跟没眼力见似的,总能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
他转身遥看远处那长桌,“沈世子就等着你俩呢,快些随我来吧。”
向禾抬眼望去,那沈卓辞就在朝他们招手,旁的人瞧见纷纷好奇。
“那两人是谁?那姑娘衣着简陋,怎会认识……”
“你小声点儿,世子交友甚广,认识的定是不凡之人。”
其中一个男子冷脸一瞥,“那男子是贺家贱……弃子,女子也不过是个乡野村姑,并非不凡之人。”
议论的人立马凑过去追问,“你怎知道?”
“前几日遇见过。”
说话的人正是那夜快嘴的男子,肖泉。
他一脸的不屑,嫌弃的意味溢于言表,“也不知怎的又跟世子认识,看来有些手段。”
“别说了,世子一会儿听到了……”
“他还不兴说了?”
一旁的人听着肖泉的话,都不想与他再多说一句,生怕惹得世子不快。
向禾与贺岁安来到那长桌旁,向禾看到几张熟悉面孔,最为熟悉便是贺家大公子贺允城。
他向贺岁安点头,贺岁安也只是礼貌回应,这表面功夫做得齐全。
“这位便是贺兄?”沈卓辞抬手示意两人落座,“听齐兄提起过你等事迹,本世子大为震惊!”
“只是经过遇上。”
两人落座,一旁随侍端上茶水,向禾吸了吸鼻子,这茶香倒是香,但有些浓。
似是看到了向禾鼻头抽动,沈卓辞看了一眼尹忠,他转身去备茶。
“向姑娘今日及时出手救人,得了县令大人夸赞呢。”
“哦。”
见她神色淡淡,沈卓辞坐下凑近些,“姑娘,我想问问针线缝合的伤口,为何就比敷药更好?”
明知故问,向禾淡入远山的眉目未曾有过变化,道:“扯动的时候不会破开伤口。”
“原是如此,这法子得跟军医们说说才行。”
见他当真在思考,向禾只得搭嘴,“缝合也是需要手法的,且普通绣花针只能应急用。”
“这当中还有门道?”沈卓辞眼泛好奇,“快与我说说。”
还没完没了了,向禾敛了下眉,贺岁安接过尹忠递来的茶水,“世子,今日是节日该赏花才是,这些事改日再说?”
“是我急切了,”沈卓辞再摆手,侍女端来不少吃食,“今日花朝节赏百花,姑娘可挂花枝了?”
“不会。”
她还是那副淡淡模样,沈卓辞倒不觉不妥,依旧一副笑脸对人。
但在旁人看来,这个村姑十分高傲,竟对堂堂世子都这般冷脸,实在不懂礼数!
那日红脸的女子好奇探头,“方才听世子提起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沈卓辞与贺岁安说着话,坐在向禾身旁的齐信立马来了精神。
再次说起今日所遇上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