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韵想起来了:“是柳嬷嬷!柳嬷嬷进过柴房!昨日奴婢取炭的时候,柳嬷嬷来找过奴婢,低声下气的,想让奴婢在世子爷面前说些好话,给她换个差事。”
“此等要事,自是该由世子爷和少夫人定夺,奴婢哪敢多言,只得匆匆走了。奴婢离开柴房时,柳嬷嬷还没走!”
沈诗琪眉头紧皱。
不应该。
即便柳嬷嬷对差事心存不满,毕竟如今也是侯府的人,一家子的命脉都捏在沈家和顾家手里,做出这等事若是被发觉了,完全是得不偿失。
不过,人还是得见见。
“好啊,我一开始就瞧着她心思多,如今更是陷害到我们头上了!”顾晗十分生气。
如今在侯府,妾室通房老实,世子大兄弟和善,他本以为不会有这乱七八糟的事,自己能安安心心搞发明。
没想到,竟然有人暗下毒手!
偏还是她家的陪嫁。
“莫急,咱们先了解清楚情况,再下定论不迟。”沈诗琪安抚道。
“去将柳嬷嬷叫来,我和少夫人亲自问话。”
...
柳嬷嬷正躺在耳房里休息。
浆洗任那几个婆子去,至于洒扫...
这一连串下着雨,扫什么?
她那老寒腿本就不舒服,横竖是不受重用了,能歇就歇。
这一个多月以来,不仅那陪嫁前才买入府的春夏秋冬四个小妖精对她不恭不敬,就连之前跟在她屁股后头的周嬷嬷,如今换到了厨房,也都敢趾高气昂的指点她。
呸!她们也配!
早知道就该留在沈府的,来这侯府里受罪做什么!
柳嬷嬷心里那叫一个悔。
也不知道松韵那个小贱蹄子有没有替她说好话。
正想着,松韵在外头敲门:“柳嬷嬷,在屋里么?”
柳嬷嬷眼前一亮,当即起身:“在,在!”
见了松韵,一脸的讨好:“松韵姑娘,可是世子和少夫人唤我?”
松韵一愣,扯起一个笑来:“正是呢,嬷嬷随我来吧。”
柳嬷嬷心中一喜,当即跟上,步伐轻快精神抖擞。
果然,松韵还算是个有良心的,如今她这个差事,总算是要换换了。
让她一个堂堂管事婆子,跑去管理浆洗洒扫,简直大材小用。
如今,她总算可以盘算起来了。
待她重新领了管事的职,便让家里的侄儿到前院当个小厮。
松韵虽年岁大些、长得妖些,但胜在听话,与她侄儿也算相配。等过些时日,她便让大小姐将松韵配给她侄儿,到时候,她照样能在侯府站稳脚跟!
柳嬷嬷越想越觉得好,不留神走太快,将前头引路的松韵撞了一下。
松韵没防备,朝前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她稳住身形后,不由恼怒:“柳嬷嬷,好端端的走路,你撞我作甚?”
柳嬷嬷此刻却已经在打量松韵的身形,摇头道:“你今后要多吃些,瞧你瘦的。”
盘子太小,今后怕是不好生养。
但也无妨,到时候再让侄儿纳个屁股大的妾室。
松韵听着这没头没脑的话,虽不解其意也懒得计较,加快了脚步。
柳嬷嬷进屋,见世子与少夫人都在,当即喜笑颜开,跪地磕头:“见过世子爷和少夫人。”
沈诗琪见着柳嬷嬷一脸诡异的笑,挑眉道:“听闻你最近当差很是尽心。”
柳嬷嬷依旧满脸堆笑:“这都是老奴应当做的!”
她已经找周嬷嬷打听过了,当日便是少夫人召见她,夸她当差用心,然后便将她调到厨房去了。
沈诗琪见她这一脸喜色,微微皱眉:“听闻你昨日去了柴房?”
柳嬷嬷一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松韵。
难不成是这小贱蹄子将二人私下的对话说了?
柳嬷嬷眼珠一转,说道:“是,老奴素日里打理库房习惯了,便下意识的想要清点柴房的炭。”
“哦?”顾晗眉毛一挑,“那你可盘点出来了如今这柴房里沉香炭几何,银炭几何,木炭几何?”
柳嬷嬷面色一僵:“未曾,老奴还未来得及细细盘查,便出来了。”
神色瞧着甚是心虚。
顾晗越看越觉得有问题。
一看便知,柳嬷嬷方才的托词不尽不实。
可若真是她对炭火做的手脚,对去过柴房的事不会承认得如此痛快,还寻不出个合理借口。
还是得从根源下手。
“行了,你退下吧。”沈诗琪摆摆手。
“世子爷?”柳嬷嬷有些意外的抬头。
怎么还不给她换差事?
“怎么,你还有事?”
“老奴这差事...”
“差事好好干就是了。下去吧。”
柳嬷嬷满脸郁郁的退下。
房内只剩下沈诗琪、顾晗和松韵。
松韵眼中实打实的担忧:“是否需要奴婢再去打探打探,看还有没有其他人进过柴房?”
“不必了,此事你一人知晓便是,今后给屋里换炭也不必让旁人经手,你亲自来。取炭的时候,查验查验其他的沉香炭是否也是如此。”
沈诗琪讲解了一番梦萝香的气味特征。
“奴婢明白了。”松韵点头,将未焚尽的沉香炭混在炭灰中带了出去。
屋内只剩沈诗琪和顾晗。
顾晗惊讶道:“世子,没想到你还会医术。”
沈诗琪点头:“略懂。”
这一次她没有隐瞒。
如今小美已算是自己人,再则院子被盯上,若寻来府医,难免引起警惕,便不好设局了。
顾晗沉默了。
世子,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看似荒诞风流,名声在外,就连一开始他也信了外头那些传言。
可如今相处这么些时日下来,他觉得世子并非好色之徒,行事也没有外头说的那般不堪。
这两月,固然有一部分关于世子的传言是他们有意引导,但却没有刻意传播过。
那又是谁传出去的?
除了现在这些,以前呢?
又是谁让世子“花名远扬”?
或许,世子过得也没有表面那般光鲜。
或许,正是因着这样的名声,世子才能韬光养晦的活下来。
不然,堂堂世子怎会研究医术?怎会看账理事?怎会对府中猫腻了如指掌却又隐而不发?
或许,正因为一直被人暗害,世子才会得了隐疾。
这侯府里,有敌人啊!
看似平安富贵,实则危机四伏。
自己险些中招之后,顾晗现在觉得,世子其实是个可怜人。
如今他和世子利益一体,今后要越发小心的对付这些明枪暗箭才好!
他思索着,问道:“世子可知这梦萝香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