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悲痛质问嘶喊,他痛苦无奈却也冷漠,最终全部化为最深沉的痛和恨。
画面一转,又到了他成亲的那日,满目红绸,鲜艳刺目。
她疯了一般闯入两人的婚房,两人一身新人服饰天造地设,衬的她如同最卑劣的疯子。
她绝望,崩溃,痛哭,揪着他的衣领一声声质问,而他只是冷漠又平静的看着她,任由她歇斯底里,如同一个最卑微的可怜虫。
画面不断切换,上一世发生过的一切,都在这个梦里走马观花一般一一重现。
那些爱和恨,绝望和悲伤,都在这个梦中再次被忆起。
这个梦很长,长到明芷分不清今夕何夕,甚至她醒来时还有些微微的恍惚。
伸手一摸,原来不知何时她的鬓角早已被泪水打湿,眼角还挂着冰冷的眼泪,而她头下的软枕也早已寖湿一片。
她讽刺一笑,上辈子的那些事情她以为她早已放下,却没想到在梦中再次经历,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泪。
只是很奇怪,明明她很难过,难过到会不由自主的流泪,心口也是酸涩一片。
可抚上心口,那里除了那一片酸涩,竟是再也感受不到其他半点情绪,明明梦里的她那般揪着疼,可醒来之后她的心却是一片平静。
没有痛苦,也没有爱和恨,就连最后一丝怨,好像也随着乍然得知的真相而消退了。
酸涩过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明芷知道,她是真真正正的放下了。
那个他亲手打掉的孩子,她一直选择性的遗忘,不去回想,也不去提起,自欺欺人的以为她已经不在乎。
但其实,她内心从来不曾放下过。
那应该是她对墨宸唯一的一丝怨了。
如今误会解开,那最后的一丝怨气也跟着消散,她和他真的两不相欠了。
“来人。”
外面听到声音的秋雅带着一众宫婢推门而入。
明芷早已擦干眼泪,恢复以往的表情,宫婢们进殿便低垂着头并未发现什么不对。
“现在什么时辰了?”
由于刚醒她的声音有些微微的沙哑,秋雅心下担心,从宫婢手中接过茶水递给明芷,待她喝下才开始回答。
“禀主子,此刻是辰时,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主子从紫宸殿回来以后就一直在睡觉,整整一天一夜,一直在睡觉,可把她们担心坏了。
要不是芊影告知她们主子只是太累了睡着了,并没有大碍,她们非的吓死不可。
“一天一夜,我竟睡了这般久?”
“主子,您说什么?”
明芷的喃喃自语秋雅并未听见,她疑惑的出声问道。
“没什么。”明芷没有多说,“驸马呢?”
秋雅一边伺候明芷起身,一边回话:“驸马在侧殿,刚才起身,要奴婢叫他过来吗?”
“不用,你派人去告知驸马一声,让他收拾好回公主府。”
秋雅招来就近的宫婢,让她去找驸马传达长公主的意思,自己则继续伺候主子洗漱。
宫婢点头侧身行礼,来到偏殿传达长公主的意思。
片刻之后,收拾妥当的两人便离开皇宫回到长公主府。
明芷入宫并未带上多少人,只带着芊影和秋雅,另外还有一个时刻跟着帝无名的阿杀。
长公主和驸马新婚燕尔,下人们都体贴的没有打扰,此刻马车内只有明芷和帝无名,芊影和秋雅在外驾车。
阿杀骑马走在最前面开路。
马车一路安静至极,只听见车轱辘不停滚动的声音。
帝无名多次看向明芷欲言又止,明芷瞥了他一眼,声音淡的听不出情绪,“想说什么就说吧。”
帝无名握拳低唇,轻咳一声,“那日的事是我不对,没有提前跟你商议过,只是墨宸那厮太过无耻,我也是临时知晓,你应当能理解的吧?”
明芷直直的看向他,“是吗?”
帝无名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实在是那女人的眼神太过锐利,如同一面照妖镜,将他所有的小心思都暴露无遗。
帝大公子心虚但却不尴尬,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嗓音戏谑道。
“怎么,难不成你真想和我拜堂?看上本公子的美色了?”
他突然凑近明芷妖孽一笑,充满诱惑意味,妄图以此蒙混过关。
明芷轻呵一声,玉手捏起男人好看的下巴,声音清冷,“你很希望本宫看上你?”
帝无名嘴角抽搐,动作迅速中带着急切挥开她的手,仿佛她是什么病毒似的。
“您可千万别!”
连尊称都出来了,可见对于这件事他有多么的抵触。
明芷轻呵一声,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掏出手帕,一根根的擦拭着自己雪白的玉指,随后将手帕毫不留情的丢弃在地上。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这番动作直接给帝无名气笑了,他冷笑一声扭头,直接闭眼,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多说。
没有了烦人的视线,明芷开始沉下心来思考,墨宸体内的蛊毒,如今的僵局,还有接下来的部署。
这些事情一件件的都迫在眉睫,想了半晌,才将所有的事情理清,马车也停在了公主府。
明芷和帝无名下车,不过两人并未入府,而是相携着朝着隔壁的摄政王府走去。
墨宸算是明芷的长辈,对她有教导之恩天下皆知,两人大婚后拜访长辈实属寻常,若不来才是不正常。
不过两人带的阿杀等人只到门口便被拦住,最终只有两人进去。
并且帝无名入府后就被带到了另一处,颇像一个用完就丢的工具人。
“他如何?还没有醒吗?”
明芷来到墨宸的房间,刚好看见从房内出来的冀南诀。
“你都知道了?”
明芷“嗯”了一声,表情复杂,冀南诀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叹息一声。
“他那一刀伤了心脉,加上…”他看了明芷一眼,“伤上加伤,加之他本人没有多大的求生意志,能不能醒还真不好说。”
明芷在冀南诀的眼神下好像才想起她之前的那一掌。
那一掌有多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虽然她当时下意识的避开了心脉,但掌风确是实打实的。
加上他自己捅的那一刀,若不是冀南诀来的及时,加上他不少救命良药,恐怕那人真的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我去看看他。”
冀南诀让开身子,在明芷迈入房门的那一刻,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