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浠这话不仅是说于容晨听的,更是在告知自己。
那话中所说的别手软,是在告诫,别心软!
此刻,看着不知为何一直颤抖的手。
生怕是因为自己不忍下手,只得再次用力勒紧。
李君奕因着容浠的动作,头已经完全贴着树干。
以至于容浠看得很清楚,李君奕眼睛在逐渐闭上。
更清楚,此后,再没有睁开的那天了。
突兀的,李君奕喉咙中呜咽沙哑的嗬嗬声,颤抖着传来细碎的字眼。
“……慎……慎……言……”
慎言?
容浠抬眸望去,不解李君奕是何意。
是不想自己不堪的一幕让他人瞧见?还是什么?
容浠还想去看清李君奕眼中的深意,试图从他眼眸中探究出话中的含义。
却只看见李君奕已然闭上双眼,只剩微微抽搐的嘴角,让人瞧出他依旧痛苦。
容晨亦是瞧见,手上的动作一抖。
难道李君奕同那诡异的孕妇并非同病?
或许,这样就足以?
容晨正欲松手,将剑拔出,李君奕垂下的双手突然握住!
用力将容晨的手继续按在剑柄之上。
容晨容浠一同震惊,去瞧李君奕的面孔,。
见其依旧双眼紧闭,同刚刚没有一丝变化。
但其手上的动作,容晨虽感觉道这力道并不至于让自己疼痛难耐。
但却分明用力至极,怕已经是其能用出最大的力气了。
怎么回事?
二人皆是不明所以。
远处的落叶被带起,疾驰飞奔的靠近。
容晨容浠:又什么东西过来了啊?
今晚非得长眠于此了吗?
可眼下的状况,不允许二人再有其他动作,手上皆是不得放开的东西!
容浠放眼瞧去,远看着那道影子,应该是个人。
容浠方才看清靠近的东西自何方而来,那身影已然疾速的逼近。
不过须臾便在容晨身后蹲下,随即一张黄符贴于李君奕的额间。
李君奕原本死死握住容晨的双手再次垂下。
容浠亦在此刻瞧清来人,是昏暗中一道苍蓝的身影。
此刻映于眼中,却明亮无比。
“姑姑~”
容浠声音沙哑的低声轻轻喊道。
澜宁听着,心好似被揪着一般,隐隐作痛。
更想把那老东西揍一顿了!
别说什么倒反天罡,大逆不道的话!
是不揍一顿,恐今日自己道心不稳!
容浠低声的喊着,亦让容晨清楚了身后来人的身份。
亦是瞬间安心下来。
姑姑来了,就不怕了!
李君奕,亦能留下全尸!
澜宁握住容晨的双手将剑拔出,李君奕的胸口即刻有血液渗出。
随即又将一张黄符贴上,盖住被刺破的创口。
放置好后,将双手一同握住容晨的双手,手指较于容晨的大出不少。
二人一同执剑,置于李君奕胸口上,对准的是黄符之下的旧伤口。
“晨儿,拿稳剑!莫手软!”
澜宁话毕,双手带着容晨用力向下刺去。
剑刃穿过黄符,径直穿过李君奕心脉处!
贯穿之下,黄符散出淡淡的光芒后。
似是力竭一般,低落垂下,没入乌黑的血液之中……
澜宁见状,蓄力一瞬之间将剑拔出李君奕的身躯。
随着剑身完全抽出,容浠明显感受到眼前的李君奕,最后一丝生机消散于月光朦胧中……
澜宁左手稳住容晨,右手抚上容浠依旧紧绷着的手。
轻轻的拍了两下,“没事了,乖,手松开,来姑姑这。”
容浠将手放入澜宁掌中,眼睛却往李君奕的双眼看去。
那双眼睛,再不会睁开了……
澜宁轻柔的拉着容浠的手,将其一并拉入自己怀中。
视线在两个小人之间流转,却见二人皆是看向地上之人。
呆滞又木楞的望着那人的眼睛,澜宁只当是孩子们惊慌未定。
一同轻拍着二人的肩膀安慰着,“不怕了,没事了……”
“不怕的……”容晨轻声道。
澜宁还未明白,又听到。
“不是怕……”
“姑姑~他……”
“他是李君奕啊……”
“他……”
“他不应该是这般的……”
容浠哽咽的说道,分明语气中满是哭腔,却又咬着牙不肯放声大哭。
澜宁不知李君奕是何人。
但孩子们如此,必然是不忍他丧命于此。
容浠的身躯已然明显的颤抖着,双手抖的更是明显。
澜宁右手从肩膀处落下,去握住其胳膊,试图能安抚道。
将其揽近后,却觉得腰间传来温热的感觉。
低头看去,容浠靠近自己一侧的胳膊上,尽是血。
且明显不是地上之人的。
澜宁松开容晨,扶着容浠肩膀让其面对自己。
探身去瞧那有异样的胳膊。
这一眼看去,心跳都停了一瞬!
容浠的胳膊上乌黑的液体,浸染了整个胳膊。
应是一共五处,大小不匀的伤口还在不断地往外渗着血。
“你这孩子不知道疼的?!”
澜宁惊呼出声,一时也顾不上会不会吓着孩子。
容晨闻言亦是反应过来,身子凑到容浠身侧。
“这是那孕妇用手抓破的!”
容晨话一出,澜宁想起自己出发前,容瑞知说到的孕妇。
看来果然不是什么尸体!
只怕也不是什么孕妇吧!
“那孕妇呢?”
澜宁撕扯着容浠胳膊处的衣物,问向容晨。
“让我们把头砍了不动了。”
容晨朝着不远处身首异处的孕妇,昂首向澜宁示意着方向。
澜宁顺着视线看去,即刻便瞧见了那身首异处的东西。
“你们干的?好孩子!”
澜宁说罢收回视线,继续处理容浠着容浠的胳膊。
容晨直盯盯的瞧着,又想起容浠另一只手掌的伤口怕是也裂开了。
将姑姑撕下的一堆衣衫布片,抓起一根。
拉起容浠另一手开始撒上药粉,再将布条缠上。
“晨儿,你有受伤吗?”
“没有。”
澜宁闻言,放下心来,继续拨弄容浠的胳膊。
右手掌中的只是划破的创伤,真正麻烦的是这左臂。
从受伤到现在,能有多久?
伤口处的血肉居然已经有些腐变。
需得先用刀割下挖出来,虽说腐肉挖着并不会痛。
但看着确实触目惊心!
不忍直视!
容晨手上的动作已经结束,容浠的手掌再次被包上一层。
手掌却依旧被握着,有水滴落于掌心,有些温热。
容浠转过头去看容晨,果不其然。
这家伙直盯盯的看着姑姑手上的动作,又哭了!
分明是同自己一般无二的脸,但此刻瞧着转瞬之间估计就能泪流满面的容晨。
只觉得越看越碍眼,越看越觉得好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