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问出口,容绪宁一时沉默,不知如何作答。
容瑞知看见其躲避的神色,声音反倒更加高昂的继续道。
“而她私自调走的,正是本应随晨儿一同去往资城的!”
“若不是后来我去的及时,那资城上万的百姓,能全身而退?”
“即便是如此,我们还是没法避免……”
“晨儿重伤,灿儿若不是藏于尸山之中,此刻还能安然坐在这?”
“差一点,就差那一点。”
“我都不敢想,若是我去的再晚些!”
“这两个孩子此刻还能不能坐在这被你训斥!”
“我且问你,且问你!”
“你讲她孩子无辜,难道我们的孩子就活该?!”
容绪宁:“不是!不是的!我……”
似是浑身的力气都泄了个干净,容绪宁跌坐而下,轻叹出声。
容绪宁:“我……是,是忘不了晋贤侯满门牺牲之时……”
“留下来,卜咸满腔愤恨的城民,可未见过您所言。”
一直沉默的容晨淡淡开口道,而所言语,只这一句,就叫容绪宁反驳不出一字,沉默良久。
容瑞知见其沉默,继续道:“哼!这会知道闭嘴了?”
“也不知是教了你多少次不要乱发慈悲心,你就是记不住!”
“就算是你有,你又怎么确保人人都有?”
一众目光凝视之下,留给容绪宁的也只有妥协……
容绪宁:“好!这事是我考虑不全。”
“晨儿随您去往蓬莱也是一早就定下的,我不干涉。”
“但灿儿去往鹤鸣山之事,操之过急了些,且再留些年岁!”
容灿:“父亲,是我想去的!”
在这场争吵中一直未低垂眉眼的容灿,将这话坚定的道出声。
正瞧见容绪宁欲开口,未等其出声,前倾一步将距离拉近。
容灿低声道:“与资城过往十八载相比,重逢仅半月时间,确不算久。”
“却才更显难得,所以,我得将这些留下。”
“世家子弟近百人去得,我亦去得。”
话止于此,留给荣灿的没有反驳的声音,只有一道道目光。
不忍,怜惜,欣慰……
还有,还有容晨那看不出来情绪来……
好似掺着些许冷漠忽视却又不曾挪开的,复杂的无法解读……
但无一例外的,在皆是默认她的决定。
一片寂静中,安修忆先一步开口道:“还有十日便是你们生辰,待结束,我随你同往,送你至山门。”
荣灿看向母亲,满脸笑容轻声道:“嗯~”
安修忆亦回之以微笑。
一日后,山谷底。
容浠:“我过你大爷的生辰!”
“狗东西!”
“这就是你下药的理由?”
“每次说把我丢下就丢下,找借口还找的这么糊弄!”
“一把年纪了,回回玩阴招,也不嫌磕碜!”
“我看你是没脸没皮没够了!”
“一天到晚的就想着怎么算计……”
容浠还在不停的骂着,手上挣扎的动作也没停下。
妤月很是费力的才抱住容浠,这家伙最近身体明显好转。
力气大的自己都快压不住了。
反倒是柳白泽,一脸淡定,想来是算准了自己会拉住乖乖。
真不爽,但是这两要真是干起架来,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
又得两头伺候,还是得好生拉着。
妤月被迫深明大义,却见柳白泽丝毫没有见好就收的准备。
柳白泽:“欸……”
“我们浠儿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的。”
“我若不是为了你好,怕你非随我同去。”
“万一遇见他们,在黯然神伤,我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你怎么就不懂我一片苦心呢?”
“何况,妤姑娘不是陪着你……”
容浠闻言更是激动,吼道:“你还有理了,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一天到晚自以为是,觉得找个和姑姑像的人!”
“我就能幡然醒悟?还能体谅你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容浠话未说完,身体猛然向前栽下去,眼见就要摔向地面。
柳白泽慌乱扔开木拐去接,妤月先一步伸手,一把将人捞起抱住。
容浠疑惑看向突然松手,才致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但此刻却又将自己抱住的人。
只觉的妤月神情很是奇怪,思绪之际,也顾不上还没骂完柳白泽。
只听妤月很是认真的问自己: “乖乖,你刚刚说……”
容浠:“说什么?”
妤月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合适,顿了一瞬:“说我像谁?”
这话问的容浠一愣,看妤月的神情明显是不知道这些事。
好家伙,难道柳白泽是将人从湖里骗出来的?
一旁的柳白泽也是一愣。
完了,瞒不住了!
妤月:“乖乖?我是问你,你刚刚说……”
“你长得像我姑姑。”
容浠直截了当的回答道,妤月这模样看着着实瘆人。
不管了,先撇清自己再说。
妤月:“我倒是知晓柳白泽的心上人,是一位叫澜宁的姑娘。”
“乖乖,可是同一人啊?”
容浠只觉得此刻的妤月笑得有些瘆得慌,有些呆愣的点了下头。
算是回答了妤月的问题,视线却未挪开。
妤月轻轻的将人放好,转身去寻柳白泽。
却见柳白泽不知何时身影已转至院外,甚至连地上的木拐都没有捡起。
妤月直接将木拐捡起,就去追。
却突然发现不知为何,自己脚步挪动的很是艰难。
思索一瞬又确定,必然是柳白泽这个狗东西干的!
脚步沉重,只得大喊道:“姓柳的!你给我站那!”
柳白泽未停下,幸好刚刚觉察不对,及时在地上撒了蚜虫汁液炼制的符纸,这才将其拖延住。
柳白泽:“妤姑娘,我觉得此刻我们不太适合沟通。”
“还是改日再……”
妤月怒吼道:“姓柳的!”
“你这个人做人有没有底线的?”
“你当年是怎么和我说的?”
“你说有一心怀天下之修士,受困于泥潭之中,非我之外无人能拯救于她!”
“说日后我是能留名青史之人,说我侠肝义胆,说非我不可!”
“还说我天资聪慧,骨骼清奇,不该拘泥于芘湖那方寸之地,万千世界自有我一番作为!”
“最后一句,随你走吧,我便义无反顾,毅然决然!”
“结果事实呢?姓柳的!你大爷的!”
“怪不得乖乖说你狗,你是真狗啊!”
“你给我站那!”
不等妤月追上,柳白泽已然先一步故技重施,再次用屏障将屋子自中间分隔开。
转手拱手道:“妤姑娘,告辞!”
说完不等其回应便转身回屋。
等妤月迈着沉重的步伐艰难走近,早已看不见柳白泽的身影。
触摸之下,只有坚硬的屏障竖立。
“姓柳的!你大爷的!”
妤月吼道,抬脚向其踢去,脚下吃痛又一阵发麻。
只得站在原地不能动弹,满脸嗔怒的看向柳白泽的屋中。
容浠站在门口饶有深意的看着妤月。
只觉得妤月此刻的举动,实在是与自己那日一般无二。
果然,柳白泽在狗这一方面一直延续的很好。
妤月这样的性格,都能让其忍不住破口大骂,不愧是他。
容浠继续看着妤月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
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需要自己亲口去骂柳白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