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浠其实是想跑的,逃避固然可耻,但实在好用。
但脚下方才后撤半步。
不远处的人,便一把推开秋千往前一步。
“你说话呀!”
容灿望着眼前的人依旧沉默,可分明。
事实摆在眼前!
我在问什么?
她又为何沉默……
她见到我一点都不震惊,分明就是知道什么……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是吗?”
容浠缓缓将眼眸垂下,不再与其对视。
“你……”
“你是容浠!”
“那……”
“我是谁呢?”
是了,我……
我是容灿啊。
怪不得莫名改了名字。
是不想,还是我不配?
那我得到的爱,都是假的吗?
容灿回忆着往昔的一幕幕,是爷爷牵起的手。
说,孩子,回家了。
是父母慈爱欢喜的目光,还有……
是了,还有那总是冷漠的哥哥。
容灿忽地双眼紧闭,泪如决堤。
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捂住心口,低声哀嚎着。
片刻后,颤抖的睁开泪眼模糊的眼眸,不远处的人依旧是站在那。
瞧不清其脸上的神色,但分明是视线低垂的望过来。
眼里会是什么神色呢?
嘲讽?
或是怜悯?
“你的手……”
淡淡的声音传来,听着一丝波澜都未有。
容灿举起双手捂紧双耳,将容浠未说完的话语隔绝在外。
跪地转过身子,将身躯尽可能的缩在一起,背对着容浠。
身后的这个人,就这么淡然的瞧着自己的痛苦。
容灿用力将自己抱紧,将头埋于双膝之间,呜咽的抽泣着。
容浠望着这一幕,停住了向前的步伐,驻足望向前方的一小团。
哭得可真凄惨。
可……
为什么要缩起来哭?
又不能解决问题。
但那手,瞧着倒是没再渗血,还好。
场面一度僵持着,抽泣的声音时强时弱,却不曾间断过。
“师弟~”
张向晗走近,幽幽的轻拍上容浠肩膀,凑近压低声音道。
“咱上清宫~闹鬼了?”
容浠微微侧过头,望向紧挨着的张向晗,其手中还拿着捆鬼法绳。
“师弟~这白衣女鬼哭的好惨啊。”
“咱俩能拿下吗?”
容浠沉重的叹息一声,“我倒宁愿她是鬼,但她是个人……”
“嗯?”
张向晗闻言,不再起势,一并将手中的法绳收起。
“这是个人啊?”
“是人还不好?”
“我就说,什么鬼能在此处作乱呢!”
“那她怎么哭这么惨?”
“我听了好久,闻声一路寻来,都没见停过。”
“怎么上来的?”
张向晗喋喋不休的问着,见自家师弟一句未答,也不恼。
横竖不是鬼,径直朝着前方哭泣的身影走去。
轻轻拍了拍其肩膀,肩膀温热,果真不是鬼。
“姑娘?”
“你哭甚?”
“从哪来?”
容灿并未及时回应,依旧低着头,但却不再抽泣。
也哭了半天了,还是得同这容浠问清楚,她绝对知道不少。
“浠儿,谁在哭啊?”
“乖乖?你没事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柳向欢同妤月一并走来。
大清早就听见有人哀嚎,一番查看,结果两个孩子都不在屋里。
还好奇这俩小孩,能是谁把谁给打哭了?
却又觉得这哭声,陌生,并非是二人之中。
容灿听见又有人过来,也是抬起头,抬手将眼泪胡乱抹去。
张向晗瞧见:我天!
好红的眼睛!
哭的是真惨!
容灿撑着腿站起,张向晗急忙伸手去扶。
眼见就要转过身来,容浠心中猜测一番。
虽不确定,但还是挪动步伐,将妤月挡在身后。
“大清早的你们折腾啥呢?”柳白泽拄着木拐走来。
容灿正于此刻转过身来,还未来得及对搀扶之人道谢。
模糊之间却又瞧见两张熟悉的面孔。
妤月越过容浠,好奇的往前望去。
视线之中瞧见容灿,瞬间震惊。
这人怎会在此?!
妤月一把将容浠拉至身后,双眼防备的盯着前方的女子。
柳向欢被妤月这一动作整的有些无措。
不明所以,但还是往容浠身旁凑近。
自容浠手中拿过自己的剑,却忽的瞧见剑刃上有血!
继而一并防备的望向前方。
柳白泽亦是反应过来,心中一惊!
踉跄一步,将三人挡在身后!
张向晗看得一愣,默默的将手抽回。
师父和师叔这是?
我……
莫不是不该扶?
原本还看得不算清楚容灿,随着几人的动作算是看了个明白!
那是当时将资城的靖国人杀尽的女子!
那是当日与秦意昭同在医馆的瘸腿男子!
容灿瞬间再次瘫坐在地,瞳孔瞪圆,眸色涣散。
他们……
所以……
这一切……
“啊!……啊~……啊!”
容灿颤抖着张开嘴吼叫出声,崩溃的去吼去喊,声嘶力竭……
也顾不上再将自己缩成一团,豆大的泪珠落入嘴中,咸酸苦涩……
所以是什么呢?
这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戏台,众人皆在演!
唯我受戏弄?
身后的殿门忽地从内被拉开。
众人望去,柳昊渊于门后望着众人。
张向晗疑惑,师祖都不睡觉的吗?
怎的日日待在……
“晗子!”
“!师……师祖!”
张向晗被喊的一愣,被迫打断思绪。
师祖,莫不是还能听见心中所想?
“去取些止血的物件膏药来。”
“我这就去。”张向晗飞快的离去。
容灿也停了哭喊,望着柳昊渊。
这人?
就是柳仙长吗?
“甭哭了。”
“都进来,在院子里整这出,像什么样子!”
柳昊渊转身进屋,众人却未有动作。
反应过来之后,又瞧着这孩子可怜见的。
容浠绕过众人走至容灿身前,自怀中掏出手帕。
对着其脸胡乱没有章程的将眼泪擦去。
“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容浠说罢又将手帕塞入其手中,拽着完好的那只胳膊将人拉起。
“哭又不是为了解决问题。”
容灿回道,更是不解为何这人这般冷漠。
还真是与哥哥如出一辙啊。
柳向欢走近,从容浠手中接过,一手拽着一个进了屋。
妤月瞧着,拉过柳白泽跟上。
柳白泽不解,拉我干嘛?
待到张向晗折回的时候,自觉的揽过擦药的任务。
但几番折腾,又差点将伤口结痂破开,手上顿住,不敢动了。
容浠胳膊肘戳了戳妤月,眼神望向其示意。
妤月心中了然,自张向晗手中接过,不过一刻之间便尽数包好。
“妤姐姐还会医术呢?厉害呀。”张向晗惊叹道。
妤月一愣,一时心虚。
“哪有什么厉害,熟能生巧罢了。”
妤月:你快甭说了,这是在乖乖身上练出来的。
你再说下去我今晚甭想睡了。
张向晗继续道:“妤姐姐果然心善,定是医治过不少人才这般熟练。”
妤月:你快甭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