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书瑞皱起眉头,只觉此人甚是无礼。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穿杨方才分明是点到为止,没有重伤老九;韩五却这般不依不饶,不是寻衅斗殴又是什么?
穿杨没有理睬韩五,而是径自看向段书瑞。
段书瑞朗声说道:“穿杨刚才打斗许久,体力都没恢复过来,更是连水都没喝上一口。韩五兄弟就这么急匆匆地上台急着挑战他,这不太公平吧?”
韩五耳根一红,仔细一想又觉得他说的在理,只得以求助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徐宏。
徐宏赶忙出来打圆场:“段公子说的不错,这位小兄弟刚经历一番苦斗,是得好好休息一下。依我看,双方都休息一会儿,半柱香之后再切磋。你们二位觉得呢?”
穿杨和韩五对视一眼,都点点头。
在徐宏的安排下,不一会儿,一个仆人就送来两碗水,放到段书瑞二人面前。段书瑞正干渴难耐,想也没想就将一碗水喝的一干二净,他放下碗看了一眼旁边的穿杨,瞳孔骤然放大——只见这小子居然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将其插入碗中!
段书瑞小声道:“穿杨,你在干什么!”
“回公子的话,人心叵测,不得不防。”他确认银针没有变色后,将其随手一甩,举起碗将水一饮而尽。
这时,徐宏也看到他的动作,听到那句“人心叵测”,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段书瑞连忙附到他耳边,悄声说道:“徐大哥,你别介意,这小子是从战场上下来的,难免有些疑神疑鬼。别和他一般见识。”
徐宏神色稍缓,摆摆手:“无妨。”
穿杨二人休息了半柱香的时间后,又重新回到擂台上,摆出进攻的架势。
台上人影交叠,衣袂翻飞;台下鸦雀无声,满座皆惊。
如果说上一局穿杨是以守为主,这一局他一改之前的战略,改守为攻,拳脚不住地往韩五身上招呼去。韩五被凌厉的掌风包裹着,难免左支右绌,神情已然十分狼狈。
徐宏看到段书瑞脸上的惊愕之色,随后问道:“段公子,你在想什么?”
段书瑞目瞪口呆道:“我在想之前有没有得罪过他。”
“话说回来,你俩真的不是来踢馆的吗?”徐宏狐疑道。
“……徐大哥,你想多了。”
穿杨一个利落的旋身后踢,向韩五胸口踢去,后者仓皇后退,下盘一个不稳,硕大的身子霎时出界。众人听到“砰”的一声,只见韩五在沙地上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扬起一阵尘土。
穿杨双手抱拳,说道:“承让!”
韩五呆坐在地,直到徐宏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头,他才回过神来,一脸忿忿地站起来。
段书瑞看到二人都未受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正欲喊穿杨下来,眼前一团黑影闪过,一个陌生男子又跳上擂台,站到穿杨对面!
穿杨面色一黑,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发现面前多了一道身影。
段书瑞站在穿杨身前,朗声说道:“各位,切磋比武理应点到为止。穿杨的武功大家已有目共睹,又何必再比?”
穿杨看到他悍然无畏地挡在自己身前,身姿如山岳不可撼动半分,心里大受感动:“我从小尝尽人世冷暖,除了养父母和妻子,有谁真心待我半分?这位段公子和我相识不过两天,竟如此维护我,我就算为他肝脑涂地又何妨?再说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
段书瑞自然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他目光恳切地看着徐宏,希望他能出来干预。
徐宏还没来得及说话,穿杨对面的男子就先行开口道:“这位公子好伶俐的口舌!不如你和我比比?”
段书瑞没有理会他幼稚的挑衅,冷漠道:“在下是文臣,并非武将。”
那男子还想说些什么,被徐宏一个眼刀制止住了:“段公子,方才是我这帮弟兄们失礼了!如有得罪,我替他们给你赔个不是。”
“哪里哪里,众位弟兄身手敏捷,个个都是能以一抵十的好手。这两场比试都十分精彩。”韩五和一帮兄弟听到他称赞己方武艺高超,不由得洋洋得意。
“段公子,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徐宏哈哈一笑。
段书瑞心中隐约猜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但他没有做声,而是示意徐宏开口。
“这位穿杨小兄弟身手不凡,我想让他加入徐家班,壮大我们武馆的实力。”徐宏又转向穿杨,目光里是不加掩饰的期许,“二位考虑一下如何?加入我们徐家班,好处可是很多的……”
穿杨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抱歉,我此生只忠于主人一人,没有加入其他帮派的打算。”
徐宏心中好生失望,但见他目光坚定,知道此事再无回旋余地,只得说道:“那好吧。哪一天你要是想通了,欢迎加入我们。我们徐家班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天色已晚,段书瑞和穿杨向徐宏等人拱手作别。二人出了武馆大门,走了两里路后,段书瑞才转头问道:“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竭尽全力?”
穿杨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我想先看看他武功的路数,再决定该如何出招。贸然出手的话,我怕会打死他。”
“那你第二局为何不再藏拙,而是一开始就出狠招呢?”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穿杨说道,“这是师父教给我的道理。那韩五一看就不是个善茬,早点将他击败也好。”
段书瑞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正当穿杨以为他要问自己师从何人时,他却笑着说道:“没想到我竟然得了你这样武艺高强的护卫,真是有幸啊。”
接触到他炽热的目光,穿杨面上陡然一红,他将脸转开,不想让段书瑞看见自己的窘态。
段书瑞想到穿杨连败两人,让自己扬眉吐气了一把,心情不禁大好。他盘算着在家里多安一个木头桩子,方便二人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