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于此时,太后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于我身,问道:“听说前段时间你在广陵筹粮送往前线了?”太后说着,脸色不变,让人难以捉摸她是喜是怒,不过眼中却多了些探究之意。“是臣女。”我恭敬作答。“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身为贵女抛头露面你想过会有多大影响吗?”太后说着,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阴沉。周围人皆是满眼幸灾乐祸的表情,我心下明了,该来的始终躲不掉。我缓缓跪了下去,说道:“回太后,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能筹一点是一点,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还要饿着肚子。如果当时我不知道就算了,但是我知道了就不可能放着不管。”“你不怕吗?前线何等凶险,不止有敌兵还有流匪。如今你在上京已声名狼藉。你后悔吗?”太后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的压迫。“不后悔,”我决然回应,“只是民女有一事相求,民女本不是侯府小姐,所以所做之事与侯府无关,求太后只罚民女一人。”
太后微微眯起双眸,审视着我,片刻的寂静后,她才又缓缓开口:“你倒是有几分胆色,只是这规矩礼法亦不可不顾。你此举虽有善念,却也坏了女子应守的本分。”我伏地不起,等待着太后的发落,心中却一片坦然,只觉自己所为并无过错,哪怕要承受惩处,亦绝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随后,一男子声音竟从后面屏风处悠然响起:“母后快别吓人家了。”众人皆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黄色龙袍之人款步而出。我心下猛地一惊,暗自思忖:这……如何竟还惊动了皇上。思绪未罢,我已本能地赶忙将身子伏得更低了,周围众人也纷纷跪地行礼,动作整齐划一,衣袂与裙摆铺散一地。皇上稳步走到太后身旁安然落座,而后轻声说道:“众人免礼。”众人这才如蒙大赦,缓缓起身站好。“母后,快让沈小姐起来吧。”皇上继而转头向太后说道。太后微微点头,道:“起来吧!”我赶忙轻声应道:“谢太后,谢皇上。”语毕,我仍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心却犹如鹿撞,不知此番境遇后续又将如何发展,只觉在这威严的皇家尊前,每一步都似行走于刀刃之上,丝毫不敢有所差池。
“把头抬起来。”皇上的声音温和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依言慢慢抬起头,目光不经意间与那细细打量着我的皇上的眼神交汇。他的眼眸深邃而明亮,似能洞察人心。
他随即说道:“刚才的对话朕都听到了。你不惧危险与自身名节也要去前线送粮,此乃大义之举。小九也来信说明了情况,如若当时不是你送粮及时,恐怕他也撑不到朝廷送粮了。你此举,于国于军皆有大功,所以朕得谢谢你。说吧,要什么赏赐。”
我诚惶诚恐,赶忙说道:“民女担不起皇上这个谢字,也不敢讨要什么赏赐。于民女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将士们在前线奋勇杀敌,民女只是尽了绵薄之力,怎敢居功受赏。”我微微垂首,心跳如鼓,在这天子面前,敬畏之感油然而生。
皇上凝视着我,嘴角似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果然与寻常女子不同,难怪小九对你这么上心……罢了,既然你已自称不是侯府小姐,那朕就赐你为郡主,名永安。不日赐府邸。”
我听闻此言,震惊不已,忙不迭地跪下谢恩:“皇上隆恩,民女惶恐。民女自知才疏学浅,恐难担郡主之位,且民女所作所为皆随心性,并非为求赏赐与荣华。”皇上此举实在出乎我的意料,郡主之位,尊贵非常,我不过是一介平凡女子,虽曾为侯府千金,却也从未奢望过如此殊荣。
皇上轻轻抬手,示意我起身:“朕意已决。你有此等侠义之心,当得起这份荣耀。日后,你便以郡主之身份,为我朝女子表率,也可多为百姓谋福祉。”
我缓缓起身,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感激皇上的赏识与恩赐,另一方面却也深知,这郡主的名号背后,必将伴随着更多的责任与目光。我暗暗发誓,定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将秉持初心,为正义与善良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