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来到孟医生问诊室，她推开门，孟医生正在低头收拾东西。
地上铺了许多文件病历，孟医生这回突然警觉转身，看向云里他立刻就招了。
“云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改掉你的病历的，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你替我在江先生面前说两句好话让他不要举报我。”
“我真的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乱改了。”
“我也是被逼无奈，我女儿需要钱我才会答应时总，我只是改了病历，其他都没动，云里你相信我。”
孟医生显然已经吓坏了，脸上全是虚汗，脸色苍白，他不能失去工作，他的女儿已经回归正常，他要是失去工作就养不活一大家子。
云里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听懂了，她的病历都改了。
被江时聿发现了，所以他刚刚手里拿的是我的真实病历。
云里趁机问出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云里失魂落魄的从医院出来，最近知道的事太多了，她有些理不清。
脑子很混乱，她疲惫的坐在车上，头靠在方向盘上努力理清所有事情。
“你来医院就诊后时总就来找我，说要是有个叫江时聿的男人来就答应他的要求，他要你的病历就给他一份假的，把你的症状写轻，我当时想着只是写轻不是换药，而且我当时正好需要一大笔钱来救我女儿，我就答应了。”
云里很愤怒，“她为什么要你这样做？”
“时总没说，只让我这样做，云里对不起，我是对不起你们，但我确实没有乱给你开药，一切都是按照正规来治疗的，绝对没有做伤害你的事情。”
“病历你造假了几次？”她问。
“就两次。”
“一次是你第一次来就诊，还有一次是你三个月后来就诊，就这两次，我往病情轻的方面改，没有改其他的。”
云里感觉自己被陷入一团迷雾里，她在迷雾里走了许多许多年，不仅没走出来，还不知自己身处迷雾中。
她感觉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活清楚，她想知道真相，没有一点隐瞒的真相。
她启动车子去了香院壹号。
她来到十九楼，看着面前熟悉的大门，她指尖微凉，吐出一口气做好了心理斗争，她输入自己的指纹。
下一秒机械声传来，门开了。
她眼里微微怔愣，随后了然，她推开门，局长在不远处坐着，看见云里脸上的笑更大了，它跳了起来叫着，“汪，妈妈来了。”
局长在原地蹦跳几下，随后过来在云里脚下转圈。
云里轻轻摸了摸它的头，“你爸爸在吗？”
局长汪了一声，显然不在。
她把鞋脱了，旁边放着的粉色拖鞋是以前的。
她抿了抿唇换上，眼睛不由自主扫视起来。
慢慢往里面走，沙发还是以前那个沙发，电视也还是原来那个电视，装修没变，打扫得很干净，沙发上还有几个毛绒玩具，是她以前买的放在这里。
她扭头，吧台上放着一瓶花瓶，里面没有花，那瓶花瓶她认识，是她当初买的，居然还在，云里走过去才发现不对劲。
花瓶碎了，瓶身有一长条裂痕，被修复过。
瓶口还有一个小缺口。
冰箱上的冰箱贴还在，云里看着愣了神，她缓缓走到阳台，多肉长得好大，他换了个盆养，还弄了个架子放上去。
绿萝和吊兰也是，收拾得很干净好看。
她看着眼前的东西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局长却在旁边用嘴咬住她的裤腿往里面走。
云里低头看它，被局长攥着往里面走。
局长前爪跳起来打开舞房的门，它没进去只是一个劲儿呜咽着，似乎想说什么。
云里走进去，舞房什么都没变，所有东西都在，镜子没有一点灰，看起来是被定期清理过的。
局长进去来到厚垫子那里，用爪子放在上面，呜咽着，它要是能说话估计有很多话想说。
云里过去摸了摸它的头，“这些让他自己说吧！”
“你说了什么我也听不懂。”她的声音很温柔，局长停止了呜咽，好像在表示，我知道了。
局长又攥着她裤腿往卧室走。
云里觉得去人家卧室不太好，她停下了，“局长，我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但是卧室不合适。”
局长听着直接松口自己开门进去，里面传来一点声响，云里喊着：“局长你别翻东西，翻乱了你爸生气了。”
局长出来了，嘴里叼着半张照片。
至于为什么是半张因为还有一半被人剪了。
短了一截。
云里错愕接过来，她认出来了，是当初在花市她和贺学长在景点拍的照片，她记得她旁边还站着学长。
学长所在的位置被人剪掉了只剩她一个人。
时间久远，她已经记不清当时的场景了，只记得拍了许多，她后面的建筑和记忆里重合。
“这照片怎么会在这里？”
局长继续攥着她的衣服往里面走。
云里进去，卧室的装扮和以前一样，只是床头柜里的抽屉被局长扒拉出来，还有些东西从里面掉出来。
她的目光停留在地上铺开的相册上的一串手链。
黑色绳子，红色珠子。
她拿起，红色珠子上写着‘云’字，绳子被磨损得有些严重，珠子上也有裂痕。
从云字上斜裂开。
眼睛往下，都是她的照片，她心情越发复杂。
外面突然传来声音。
“哥，我来了。”
云里和局长走出去。
门口一个男人正在换鞋，他抬头的一瞬间吓得抖了一下。
男人长得眉清目秀，就是身形有些单薄，戴了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书呆子模样。
云里站在对面，局长在她旁边坐下。
男人反应过来眼睛慢慢睁大像是不可思议，又像是惊喜，“你是云里？”
“我的天，终于见到本人了。”男人走近了一些，目光一直放在云里身上，嘴角的笑放大，伸手，“你好你好，我叫蒋远。”
云里眼睛放在他的手上，和他相握，“你好。”
“你是不是和我哥和好了？我哥人呢？”
显然他也知道俩人之前的关系，云里解释：“没和好，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蒋远点点头瞧见她手里的手链，突然指着手链道：“这手链我记得。”
云里低头看向手链。
蒋远叽叽喳喳说起来，“这手链从我认识我哥起他就一直戴着，从来不让人碰，就差当宝贝供着了，直到他中枪后这手链就不翼而飞了。”
“那么乱都能找到真厉害。”蒋远一脸的崇拜，看起来他很喜欢江时聿。
难怪会有这么严重的磨损。
“既然他不在我就先走了。”云里把手链放局长嘴里准备走，蒋远立马拦住。
“哎哎哎，姐你难道不想知道哥他怎么找到的吗？”
云里好像在这里等着他似的：“你说。”
蒋远倒是有些被打乱阵脚了，这么冷静？
“我哥中枪后昏迷了一个多月，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这个，当时我们几个也去了事发现场找，都没找到。”
“然后他就自己出医院找，我哥他妈老吓人了，盯着他找，还不让其他人帮忙，说疼死他，命都要没了还要什么手链啊！”
“最后是在路边草地里找到的，当时大珠子旁边的小珠子都碎了，绳子也断了。”
“他也没换绳子，就这样补好，但是戴肯定戴不了了，都短一截了。”
云里眼里满是震惊，眼神都有些呆滞起来。
“蒋远。”身后传来江时聿的声音。
江时聿进来，看见云里又听到蒋远好像在说些什么东西，他盯着蒋远，“你先出去，等会儿进来。”
蒋远老实巴交：“哦。”
蒋远缓慢走着，云里看向蒋远，“你还没说完。”
蒋远感受到江时聿冰冷的目光，他突然脚有点抖。
“没，没啥了。”
云里看向江时聿，“你有话和我说吗？”
江时聿看着云里，抿着唇，俩人就这样对视，蒋远有些不知所措，我是该走呢？还是不该走？
他不说话，云里看向蒋远，“你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吗？”
蒋远看向江时聿，显然他不想让蒋远说，但蒋远脚步却慢慢往云里那边挪，“呃……那个，我哥他以前在美国的时候经常偷偷去看你。”
说着蒋远已经挪到了云里旁边，云里淡定道：“这个我知道。”
蒋远躲在云里身后道：“我哥还纹身了，一朵云，在右胸上。”
江时聿眼睛危险一沉，蒋远怕极了，连忙往外跑，“姐，我很想告诉你其他的，但他会杀了我的～。”
门嘭的一声关上。
局长也识趣的去了房间不出来。
一下子就剩俩人在这里。
云里忍着情绪问：“你今天去了哪里？”
江时聿嘴比铁还硬，“外面。”
云里见他不说实话，真的很寒心，什么都不和她说，什么都不和她商量。
“自以为是。”许久云里咬着字出声，握紧的双手微微发颤。
她说：“之前我和学长拍的照片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我在你同学手里买的。”
云里冷笑，这个倒是会说，其他的事就像被喂了毒药一样哑了喉咙。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江时聿仿佛泄了气般，他肩膀下拉，闭了闭眼，哑着声道：“我今天去了医院，去看你就诊病历。”
“对不起，瞒了你这么多年。”
“对不起有什么用？发生了那么多事你都不告诉我，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位置？”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和你一起承担？就算你外公拿我做威胁你也应该告诉我，而不是瞒着我。”云里哭着吼出来。
她现在需要一个发泄口，她很崩溃，特别难受。
江时聿抬眸，眼睛微微睁大怔怔看着她，“谁告诉你的？”
他声音很哑很低。
云里抹了抹眼泪，面对江时聿伸手过来要替她擦她躲了过去。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亲口告诉我，九年前我就知道你有苦衷。”
“我知道你爸妈肯定不会同意我们，我知道你不喜欢商蓓蓓，我知道你是被迫和她在一起的，我什么都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亲口告诉我。”
她了解他，清楚他的被逼无奈，当初一系列的变动让她有所察觉。
爸爸的腿，撞她的车，最后都被轻轻划过，让人找不到一点漏洞，她知道的，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吗？
程洲家就是处于上层社会，关于豪门间的斗争她不是没听说过，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知道她什么都做不了，她没有那个能力去做，反而会给他添乱，所以她乖乖的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她已经准备好了和他并肩作战的准备，他却抛弃了她。
“我等了很久，久到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转眼一整年就没了。”
“我对你很失望，所以我才会选择和其他人在一起来忘记你。”她颤抖着声音 眼泪不断往下掉。
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吐露出来。
“久到我已经要放弃你了，你又出现了，挺可笑的。”
江时聿伸手想要抱住她，他眼里满是悲痛和心痛，忍不住红了眼睛。
眼前的姑娘哭得浑身颤抖，眼泪不断大颗大颗往下掉，她神情崩溃，她不止是失望，心里特别疼。
疼到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云里推开了他，江时聿再次上前，将她抱进怀里。
云里的手心贴在他冰凉的冲锋衣上，左手抵在他右胸上，这里曾经被子弹射击过。
突然间就泄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