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二叔……”祝斓月脸色骤然一变,战战兢兢低下头。
她没想到,祝清宁三言两语便扭转了局势。
祝家这种高门大族,最注重的就是首先是长幼尊卑,其次家丑不能外扬,这两样,她做了一件,还想要做另一件。
如此,是犯了大忌。
可是……
“爹爹,府中的下人在姐姐房间里搜到这个东西,这个东西非同小可,女儿怀疑这与祝识弟弟中毒一事有关。”
说罢,祝斓月不等众人反应,忙加快脚步,朝着祝识房间内部进去,“大夫,这个东西,请你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是否与我弟弟的毒有关?”
她在祝家人开口责罚之前,先将手中的东西递到大夫手中。
大夫粗略一看,顿时脸色如遇惊雷,“祝二小姐,这个东西,你在何处得到的!”
“这是剧毒,与小公子所中之毒,是一样的!”
话出,一石激起千层浪,祝家人也顾不得什么祝斓月方才的行为是否妥当,全都上前来。
“什么,竟然是这样!清宁,你究竟是为什么啊?”
“祝清宁,我早说了,这样从小养在外面的孩子,早就被养歪了,合着之前的温婉端庄,全是装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谁,抓着这个机会,便开始指责起祝清宁。
往日祝家这位大小姐最是风光,刚回祝家那一年,晏家正好出事,祝家因为和晏家有婚事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谁知道祝清宁做了这个坏人,果断撇清关系。
因为此事,祝清宁在京城的名声也是水涨船高,才得祝太尉重视培养。
京城人的风言风语也是随着时间变迁的,别看如今都嘲祝家不识好歹,嘲祝清宁当初竟然退了晏礼辞的婚事,可曾经祝清宁的做法,也是得大家赞赏的。
那时候的晏家,是罪臣之家,谁见了不吐一口唾沫,祝清宁的举动,让当时的人“大快人心”。
可以说,带头得罪晏家的人,正是祝清宁,后京城其他人才跟着与晏家撇清关系,还变本加厉公报私仇的人比比皆是。
祝清宁“正义之举”在京城名声大噪,祝太尉才将商行的事情交给她打理。
可这个香饽饽,祝家虎视眈眈的人早就比比皆是,最后让祝清宁捡了这个便宜,谁也不服气。
如今有机会出一口恶气,谁都跃跃欲试。
“祝清宁,你真是恶毒,没想到你竟然连这个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祝识究竟是为了什么,平日里你刻意接近祝识,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害他!”
“还能是为什么!仗着自己得到大哥宠爱,便无法无天,还想着一人掌控偌大的祝家,祝家唯一的男丁若是没了,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说话的是祝家三老爷,祝太尉的三弟,祝清宁的三叔。
祝家祝太尉这一代,祝三爷是唯一一个未曾娶妻的。
祝家的男子,个个都风流,祝三爷却连妻都不娶,并非不近女色,要论祝家最风流的,还得是祝三爷。
他留恋烟花之地的行为常有,年少时便沉迷酒色,后来因为纵欲过度,便被诊断出不举,且往后不会有子嗣,此消息传出去,祝三爷娶妻便成了奢求。
此后,祝三爷人便变得更加阴鸷。
早些年没能入朝做官,后来便将手伸到祝太尉未曾公之于台面的事情,商行的掌管权。
“清宁,你有什么要说?”祝太尉沉吟片刻,最后,凝重的目光看向祝清宁。
他倒是没有与众人异口同声,只是问祝清宁要个解释,甚至眼神中还有些犹豫。
祝清宁有时看不懂他,究竟是真的相信她,还是有别的打算?
“既然东西是从我的房里搜出来的,那女儿无论说什么,只怕都不能叫众人信服。”祝清宁捏了捏手指。
自证清白,是世间最难之事。
“这还能有什么要说的?祝小公子中毒的时辰,应当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清宁小姐与本首辅在一起,可没有这个机会。”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晏礼辞开口道。
男人手掌忽然按在自己肩上,祝清宁一偏头,看到黑色的窄袖。
身后的影子逐渐靠近,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似乎,在这一方被他掌控的天地里,叫人格外安心。
“大小姐早些时候来看过小公子,后来才离去……”一旁的小丫鬟忽然弱弱开口。
那是刘氏身边的丫鬟,刘氏平日经常派她照看祝识。
小丫鬟十分担心祝识,只要有可能伤害祝识的人,她纵然害怕,也会说出来。
晏礼辞幽幽的目光深刻入股,轻描淡写扫她一眼,不以为意道:“本首辅虽然不曾见过传闻中的见血封喉,可也知晓,此毒之所以得名见血封喉,并不是真的见血就死,而是中了此毒者,会很快毒发。”
“所谓的很快,却不曾有过定论,有人言一瞬间便毒发,有人道一弹指的功夫,最长的,却不超过一盏茶,如此,清宁小姐可没有这个作案时间。”
祝清宁觉那道声音如空谷里的回音,在她脑海中回荡一次又一次。
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动听中透着威严。
晏礼辞,竟然会替她解释?
“祝太尉以为呢?”
晏礼辞话音一落,顿时鸦雀无声,谁也不曾想到,堂堂首辅,还是被祝清宁退过婚的,竟然会为祝清宁说好话!
祝太尉回过神来,眼神朝祝斓月看一眼,收回视线道:“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我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蒙受不白之冤!”
“二弟放心,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这毒无论是谁下的,我一定都会追查到底!”祝太尉不忘安抚祝二爷。
祝二爷只是皱着眉头朝自己的妻子看去,刘氏早已在大起大落中晕得不省人事,祝识奄奄一息,脸色嘴唇都在发青。
听得出祝太尉对自己女儿的袒护,祝家是大哥作主,身为当朝太尉,乃是祝家最有权力的人,只要他发话,无论如何,其他人谁都不会反驳。
无关乎服不服气,只在乎往后利益。
祝二爷在祝太尉面前跪下来,“大哥,我知晓清宁这孩子与祝识交好,她定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可是……”祝二爷话语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