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香港中环的一家咖啡馆。
纪云冲坐在靠窗的位置。
透过玻璃,他能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手边的咖啡已经凉了。
他却似乎毫不在意。
\"等很久了?\"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纪云冲没有回头。
\"迟到是你的习惯?\"
夜莺在他对面坐下。
她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连衣裙。
很简单的款式。
却衬得她气质出众。
\"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她随手拿起纪云冲面前的咖啡。
轻轻抿了一口。
\"冷掉的咖啡。\"
她皱了皱眉。
\"不像是你的风格。\"
纪云冲终于转过头。
看着她的眼睛。
\"你知道我的风格?\"
夜莺放下咖啡杯。
手指在杯沿轻轻划过。
\"至少。\"
\"我知道你不会喝冷掉的咖啡。\"
她的目光与他相遇。
\"就像你不会在任务中犯错一样。\"
纪云冲的眼神微微波动。
\"曼谷的事。\"
\"你是故意的?\"
夜莺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你说呢?\"
服务员走过来。
为夜莺端上一杯热咖啡。
她的动作优雅而从容。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永远让人捉摸不透。
\"那天晚上。\"
纪云冲突然开口。
\"你为什么要救我?\"
夜莺搅动着咖啡。
银色的小勺在杯中轻轻碰撞。
发出清脆的声响。
\"也许。\"
她抬起眼。
\"我只是不想欠你的人情。\"
纪云冲轻笑一声。
\"是吗?\"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左手腕上。
那里有一道若隐若现的伤痕。
是那天为了救他留下的。
夜莺察觉到他的视线。
下意识地拉了拉袖子。
\"别这样看着我。\"
她的声音依然平静。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就像你会为我挡子弹一样。\"
纪云冲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想起那天夜里。
子弹擦过她的发梢。
而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窗外突然下起了雨。
细密的雨丝打在玻璃上。
模糊了外面的街景。
夜莺望着窗外。
\"我喜欢这样的天气。\"
她的声音很轻。
\"让人想起西雅图。\"
纪云冲看着她的侧脸。
雨水在玻璃上流淌。
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你去过西雅图?\"
\"嗯。\"
她的目光依然望着窗外。
\"那是我第一次执行任务的地方。\"
纪云冲端起咖啡。
\"第一次?\"
\"你杀了谁?\"
夜莺转过头。
对上他探询的目光。
\"一个画家。\"
她的声音有些飘忽。
\"他画了一幅我的肖像。\"
纪云冲放下咖啡杯。
\"然后?\"
\"然后我杀了他。\"
她的语气平静。
\"就在他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
纪云冲注视着她。
试图从她的眼神中。
读出一些别的东西。
\"你留下那幅画了吗?\"
夜莺摇头。
\"没有。\"
\"我把它烧了。\"
\"连同那间画室。\"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
\"那是我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
\"对自己的任务产生犹豫。\"
纪云冲若有所思。
\"所以。\"
\"你现在从不看着目标的眼睛?\"
夜莺愣了一下。
显然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你观察得很仔细。\"
她勾起嘴角。
\"不愧是'幽灵'。\"
纪云冲没有接话。
他想起曼谷的那个夜晚。
夜莺开枪时的样子。
永远是侧着脸。
永远不直视目标。
就在这时。
一个醉汉踉踉跄跄地撞向他们的桌子。
纪云冲下意识地起身。
一把拉住夜莺的手。
将她拉离桌边。
咖啡杯翻倒。
深褐色的液体溅在桌布上。
醉汉咕哝着道歉。
摇摇晃晃地走开了。
但纪云冲的手。
依然握着夜莺的手腕。
他能感觉到。
她的脉搏在他掌心跳动。
微微有些紊乱。
夜莺低头看了看两人相触的手。
\"你可以放开了。\"
她的声音很轻。
但没有抽回手。
纪云冲这才意识到。
自己的失态。
他松开手。
却在她手腕上。
看到了一道新的伤痕。
\"这是...\"
夜莺迅速拉下袖子。
\"没什么。\"
\"前天的任务留下的。\"
纪云冲皱眉。
\"你受伤了?\"
\"只是擦伤。\"
她避开他的目光。
\"不用大惊小怪。\"
纪云冲没有说话。
但他的眼神。
出卖了他的关心。
雨越下越大。
咖啡馆的玻璃窗上。
布满了水珠。
服务员重新端来两杯咖啡。
收拾了翻倒的杯子。
夜莺的手机突然震动。
她看了一眼屏幕。
眉头微皱。
\"有任务?\"
纪云冲问道。
\"嗯。\"
她站起身。
\"我得走了。\"
纪云冲也站了起来。
\"我送你。\"
夜莺看了看窗外的大雨。
\"不用。\"
\"我带了伞。\"
她从包里拿出一把黑伞。
纪云冲却已经走到她身边。
\"这么大的雨。\"
\"你的伞太小了。\"
夜莺抬头看他。
发现他的眼神格外认真。
\"你很反常。\"
她轻声说。
\"堂堂'幽灵'。\"
\"什么时候也学会做绅士了?\"
纪云冲没有回答。
只是接过她手中的伞。
两人走出咖啡馆。
雨声在黑伞下格外清晰。
夜莺的肩膀。
时不时地碰到他的手臂。
带来一丝温热。
\"你的任务。\"
纪云冲突然开口。
\"需要帮忙吗?\"
夜莺侧头看他。
雨水打在伞面上。
发出细密的声响。
\"怎么?\"
\"你担心我?\"
纪云冲的目光直视前方。
\"我只是觉得。\"
\"你的伤还没好。\"
夜莺轻笑一声。
\"原来。\"
\"你也会关心人。\"
就在这时。
一辆黑色轿车。
突然从拐角处冲出。
直奔他们而来。
纪云冲瞳孔一缩。
一把搂住夜莺的腰。
向旁边闪去。
轿车擦着他们身边驶过。
溅起一片水花。
黑伞掉在地上。
雨水打湿了两人的衣服。
但纪云冲的手。
依然紧紧搂着她的腰。
夜莺的脸。
贴在他的胸口。
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
\"永恒之蛇的人?\"
她的声音有些发闷。
\"不。\"
纪云冲的声音很冷。
\"是冲着我来的。\"
夜莺抬起头。
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滑落。
\"看来。\"
\"你也有麻烦了。\"
纪云冲低头看她。
发现她的睫毛上。
沾着晶莹的水珠。
\"现在。\"
\"是我们都有麻烦了。\"黑色轿车在前方掉头。
引擎轰鸣声穿透雨幕。
\"他们还会回来。\"
纪云冲的声音很冷。
但搂着夜莺的手。
却下意识地收紧了几分。
\"我知道。\"
夜莺没有挣脱。
\"你认识他们?\"
纪云冲摇头。
\"但我知道是谁派来的。\"
远处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说来听听?\"
夜莺的声音依然平静。
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
\"一个老朋友。\"
纪云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欠他一颗子弹。\"
黑色轿车再次出现在街角。
\"看来。\"
夜莺轻声说。
\"我们的咖啡约会要提前结束了。\"
纪云冲低头看她。
发现她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你很期待?\"
\"当然。\"
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难得看到'幽灵'先生。\"
\"也有被人追杀的时候。\"
轿车越来越近。
雨水在车灯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我们分头走。\"
纪云冲说。
\"这是我的事。\"
\"不用你...\"
夜莺打断他的话。
\"别总是一个人逞强。\"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责备。
\"而且。\"
\"你现在的样子。\"
\"可不适合单独行动。\"
纪云冲这才发现。
自己的西装已经湿透。
贴在身上。
很不方便活动。
\"那你呢?\"
他看着她单薄的连衣裙。
\"我可以照顾自己。\"
夜莺从腿侧的枪套中。
抽出一把银色的手枪。
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跳舞。
\"倒是你。\"
她歪头看他。
\"需要我保护吗?\"
纪云冲轻笑一声。
\"不用。\"
他松开搂着她的手。
从后腰抽出配枪。
\"但我们可以。\"
\"玩个游戏。\"
夜莺挑眉。
\"什么游戏?\"
\"看谁先解决他们。\"
黑色轿车已经逼近。
车窗缓缓摇下。
露出黑洞洞的枪口。
\"赢的人。\"
夜莺突然说。
\"可以提一个要求。\"
纪云冲看了她一眼。
\"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
她重复道。
眼神中带着挑衅。
\"成交。\"
纪云冲举起枪。
瞄准了驾驶座。
夜莺则对准了副驾驶。
雨水顺着枪管滑落。
在两人之间。
形成一道无形的默契。
枪声在雨夜中炸响。
夜莺的子弹击碎了副驾驶的玻璃。
纪云冲的子弹则打爆了前轮。
黑色轿车失控地打滑。
撞向路边的消防栓。
\"一比一。\"
夜莺轻声说。
\"这还没完。\"
纪云冲的声音带着笑意。
轿车里冲出四个黑衣人。
\"看来。\"
夜莺甩了甩湿透的头发。
\"你的'老朋友'很大方。\"
\"派了这么多人来见你。\"
纪云冲瞥了她一眼。
\"你的头发。\"
\"甩到我脸上了。\"
夜莺挑衅地看他。
\"怎么?\"
\"连这点水都受不了?\"
\"堂堂'幽灵'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
黑衣人举起枪。
子弹呼啸而来。
纪云冲一把拉过夜莺。
躲到一根石柱后。
\"我娇气?\"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满。
\"那你呢?\"
\"穿着裙子来打架。\"
夜莺靠在他怀里。
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
\"这叫优雅。\"
她反驳道。
\"不过。\"
\"你倒是很享受啊。\"
纪云冲一愣。
这才发现自己的手。
还搂着她的腰。
\"专心点。\"
夜莺轻笑。
\"别让我赢得太轻松。\"
说完。
她从他怀里滑出。
灵巧地翻过石柱。
两枪点射。
一个黑衣人应声倒地。
\"二比一。\"
她的声音里带着得意。
纪云冲冷哼一声。
\"你太早得意了。\"
他侧身而出。
枪口喷吐火舌。
又一个黑衣人倒下。
\"二比二。\"
他看向夜莺。
\"扯平了。\"
夜莺撇撇嘴。
\"暂时而已。\"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滴在锁骨上。
纪云冲的目光不自觉地跟随。
\"看够了吗?\"
夜莺的声音打断他的走神。
\"当心你的背后。\"
纪云冲猛地回神。
一个黑衣人正举枪瞄准他。
但下一秒。
那人就捂着手腕倒地。
夜莺的枪口还在冒烟。
\"三比二。\"
她眨眨眼。
\"看来。\"
\"我要赢了。\"
纪云冲却突然露出一个笑容。
\"是吗?\"
他的枪口微抬。
夜莺身后的垃圾箱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最后一个黑衣人从里面滚出来。
\"你什么时候...\"
夜莺惊讶地看着他。
\"在你数分数的时候。\"
纪云冲慢条斯理地说。
\"三比三。\"
\"平局。\"
夜莺咬着嘴唇。
\"你耍诈。\"
\"这叫战术。\"
纪云冲走到她面前。
\"不过。\"
\"平局的话。\"
\"我们的赌约...\"
夜莺突然踮起脚尖。
在他耳边轻声说。
\"那就各欠对方一个要求。\"
她温热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