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沈淮在中间调和,那两人总算没打起来,反而格外的和谐。
南海虽说是个荒凉破败的小渔村,可是这里的村民质朴团结,知足常乐,不求过的轰轰烈烈,只求饱足,与妻儿老小团团圆圆,过着平凡的生活就知足了。
江砚白躲在树后,沉默的看着他们。
男人扛着渔具,步伐轻快,嘴里哼着不成调却满是生活气息的歌谣,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淳朴又真挚。
女人们围坐在一起解着渔网,大约是生在海边长时间受着风吹日晒雨淋,他们的肌肤不如京都女子那样雪白滑腻,略显粗糙,但是泛着红,一看就很健康。
江砚白生在帝王家,自以为无上荣光,尊荣无限,可细想起来,那些世人所艳羡的权势与地位,给他带来的是风光吗?不尽然……
身在局中,才会知道,宫中的日子,每一刻都如履薄冰,皇子间面上一团和气,彼此间言笑晏晏,兄弟情谊好似深厚无比,实际上,暗里斗得你死我活,藏着无尽的算计与杀意。
江砚白喜欢权势,可他不喜欢勾心斗角的过程,无意间流落到这个小地方,反而让他感受到少有的安宁。
“姜公子,你站在这做什么?听说你们看得上我们渔家的寒碜东西,我正要送些过去给你和沈大人。”
江砚白恍惚回过神,秀螺正提着篮子站在他身后,里面有几条鱼干。
江砚白是见惯了山珍海味的皇子,在宫里什么东西没吃过,可是却爱极了这个小渔村里的干瘪鱼干。
“有劳姑娘了,我自己拿回去就好。”
“好嘞,姜公子,你和沈大人处理完公务,大可出来走一走,老是呆在屋子里,容易待出毛病来呐。”
沈淮不愧是星际系统都判定的清正之人,他在南海待了一个月,却和当地的村民打成了一片。
当地人对沈淮的排斥和警惕烟消云散。
江砚白挺佩服沈淮这种能力的,无端的让人信服。
他提着篮子回到沈淮的小院子的时候,就见沈淮又在扶着那条鱼,教他走路。
“慢一点,不急……”
“嗯,就是这样,先出左脚,再出右脚……对慢慢来。”
沈清澜似乎对每件事都充满了耐心,之前在朝堂上便是如此。
那条鲛人脾气不好,学走路总是学不会,一言不合就在地上耍赖,说不走了,要沈清澜抱他,背他,或者变成鱼尾缠在沈清澜腰上不下来。
无论他做什么,沈清澜都由着他,只是在鲛人放肆的碰他身体的时候,手足无措的按住人。
江砚白不喜欢这条鲛人,见第一面的时候就不喜欢,奈何沈清澜护着,他想报之前的仇却找不到时机出手。
不管他心里是如何想的,踏入院中的时候,他又换了一副面孔,谁叫沈清澜护着呢。
“我说沈清澜,你是真不嫌烦,教了这么久,就是蠢笨如猪也该学会了,要我说,他一条鱼,学什么走路,就没这个命。”
他大大咧咧的把鱼干扔在桌上,往椅架上一躺,活脱脱一个大爷。
沈淮轻拍腰间的手,示意沧离放开,“总会学会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走路而已,沧离学不会,不过是因为常年在海里,不曾接触过,他有耐心陪着沧离学。
沧离狭长的眼尾扫了江砚白一眼,不理。见沈淮不看他,反而和那个讨厌的人类说话,心中不虞。
他直起身子,双臂像蛇一般紧紧的缠住沈淮的脖颈,然后探出一截柔软的舌尖,舔住了沈淮微凉的耳垂。
他不常做这事,因为他知道他的伴侣害羞。
可是这是他的伴侣……
他的伴侣……
鲛人天生的占有欲让他想杀了任何一个靠近他伴侣的人。
可是不行,他杀了那个该死的人类,他的伴侣要生气了。
于是他总是在沈淮看不见的地方做些小动作来气江砚白。
只局限于在沈淮看不见的时候不下死手的揍江砚白一顿,或者刻意的在沈淮身上留下痕迹,故意让江砚白看见。
沈淮这几天已经适应了沧离的大胆,他的反应不像之前那样大,至少沧离现在舔他的耳朵,他可以做到不动如山,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的安抚。
在心里,鲛人一族不似人类,欲望似乎格外旺盛,总是不分场合的缠着他。
所以当下,他以为沧离又想了,虽说他一再说服自己要学会适应,尽量满足沧离的需求,可在人前露出这等亲密姿态,多少有些……
江砚白瞧着他们亲密无间的动作,脸上的笑顿了一瞬。
“行了行了,沈清澜,你能不能别和他腻歪了,我快饿死了,你做饭去。”
“阿离,你坐一会儿,我去弄点吃的,可好?”
沧离依言放开沈淮,趴到旁边的桌子上不动了。
沈淮一走 ,江砚白和沧离之间装出来的和谐就立马被打破了。
江砚白满脸不耐的踢了沧离趴着的桌角一下,“喂,你总是缠着沈清澜干嘛?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早就学会了走路,还是不要脸的在沈清澜面前装!”
沧离似笑非笑地看着江砚白,目光却有些冰冷,“我装不装的,关你什么事?别以为沈淮护着你,我就杀不了你。”
沧离在沈淮面前,还是那副话不会说,路不会走的样子,实际上,他自小就聪慧,在没有学过人类语言的情况下,便可以开口说话了,虽然说的磕磕绊绊,可那只是在听别人说了一遍的情况下。
这些天他都寸步不离的待在沈淮身边,该学的不该学的,早已学了去,只是他发现,沈淮很乐意教他,也就从来没在沈淮面前露过馅。
江砚白嗤笑一声,不知怎得,俊朗的眉眼间透着阴郁,“是啊,你装不装的,我自然管不了,你以为,你能缠着沈清澜多久,别忘了,你不是人,你是一条鲛人。”
“你以为,你和沈清澜之间,能成什么气候?沈清澜心中装着黎民百姓,你以为,他会为了鲛人死守在这个荒僻的渔村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