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黎念楠六点就起床，热了昨晚的地瓜粥吃了几块饼干，就背了个大竹筐拎着铲子上了山。
感受着山上湿润的空气，觉得她的捕水网大有可为。她也不敢走太远，找了几个合适放置捕水网的地方，做好标记，就顺着原路返回。
回程途中，摘了几个番石榴、绿皮橙子、黄柠檬，掰了几块火龙果枝条回去扦插，挖了几棵薄荷小葱小根蒜，再捡了点干树枝回去烧火。
村里上工锣声响起时，她再检查了自己的衣服，确定没有外露的部分，背上一壶淡盐水往口袋塞几颗糖就出了门，走向知青聚集的位置。
她这两天分到除草的活，一天4个工分，看着旁边的谢琳琳、黄婷还有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所以村长对自己的能力是有什么误解吗？
中午吃了饭，黎念楠又敲了村长家的门，“田婶，在家不？”
“哎，在呢，黎知青，快进来坐。”田婶拉着黎念楠往堂屋走，低声跟她说，“你跟郑营长到底怎么回事呀？村里人都在说你们在谈对象，那郑营长他不是有未婚妻的吗？”
“啊？我们没有谈对象啊，昨天在镇上碰到了他有自行车顺路送我回来，然后做了个海水淡化实验，这您也是知道的呀。”黎念楠惊了，这都什么呀，不过......郑营长有未婚妻了？看着不像啊。
“村里都这么说，这到底是谁在乱说话哦。对小姑娘名声太不好了。”田婶有点着急，小黎知青她是知道的，一看就是好人，又不会瞧不起他们这些泥腿子。
黎念楠想了想还是把船上自己溺水的始末和跟陈大嫂的恩怨跟田婶说了，也是绝了，一个青皮桔子引起的一系列风言风语。
她还从田婶话中得知，原来自己的院子跟陈大嫂家隔得不远，他们家当时可是从那两个无主院子扒拉了不少家具，估计后面还有得热闹了。
黎念楠接过田婶赞助的两棵番茄，两棵茄子，还有韭菜，中午就在院子里种下了。还跟虎子约好，下午下工以后去赶海，她两辈子人生中的第一次赶海终于开始了。
“黎姐姐，可以出发了吗？”虎子提着小桶在黎念楠院子门口叫着。
“可以了，马上来。”黎念楠提上自己的木桶和装备就锁了门跟虎子往海边走。
“黎姐姐，你待会跟好我，我今天肯定能捡到大螃蟹的。”虎子牵着黎念楠的手，蹦蹦跳跳的走着，略带傲娇的说。
“好的呢，今天就要麻烦咱们的虎子小老师啦。”黎念楠前世去海边旅游的时候，因为环境污染，已经没什么人出海赶海了，现在的生活她还挺喜欢的。
到达海边的时候，很多嫂子带着孩子三三两两地在扒拉滩涂，看来大家今天收获都不错。
虎子拉着黎念楠往人少的地方走去，“黎姐姐，我带你过去我的秘密基地，我连我奶都没说呢。那里肯定有螃蟹！”
黎念楠看着虎子找沙滩上的洞，然后一铲子下去，确实爬出来一个小螃蟹，这么点尺寸也就只能油炸一下当零嘴吧。她悄悄往礁石堆走几步，翻开一块礁石，果然里面窝着几只大螃蟹，“虎子快来，这边有螃蟹。”
“哇，黎姐姐还是你厉害，你怎么什么都会呀？”虎子徒手捡了几只螃蟹放到桶里，我一只姐姐一只的数着，“不过姐姐你不会游泳吧，要小心点哦，我们就在这边慢慢找就好了。”
黎念楠摸摸虎子的头，这孩子一点都不熊，太好带了。她又翻了几块石板，捡了些小鲍鱼和海螺，她把一块附满海螺的礁石递给了虎子让他慢慢捡，捡着捡着她停了下来，递给虎子一块疑似生蚝的石块，“虎子，你知道这个是生蚝不？”
“没见过，这不是石头吗？”虎子正捡得开心，抬头随意地瞄了一眼黎念楠手中的石头，表示不感兴趣。
黎念楠手上没有趁手的工具，她捡了一块扁扁的石头，费力地撬开了一个生蚝，果然是生蚝，虽然个头不算大，她直接生吃了一个，很新鲜，就是有点咸，带点回去煮个汤还是不错的。
她撬了一个递给虎子，不敢给小孩子生吃，但确实证明了这可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哇，这真能吃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咱们这边都没人吃这个东西。”虎子好奇的捏捏生蚝那块软软的肉，居然真的能吃。
“虎子你要是不嫌弃姐姐手艺不好，今晚要不要在姐姐家里吃饭？”
“要要要，黎姐姐待会我这桶海货也全部给你，我们今晚吃好吃的！”
眼见天色渐黑，黎念楠赶紧带着虎子往回走，经过村长家的时候跟田婶打了个招呼让虎子到家里吃饭，她就牵着虎子往小院走。
小院门口隐约有个高大的身影，黎念楠有点紧张。
“小黎知青，我们结婚吧。”眼前人郑北川往前走了两步，盯着黎念楠的眼睛，严肃的说道。
“啥？！郑叔叔你要跟黎姐姐结婚？你不是有未婚妻的吗？”还没等黎念楠有所反应，虎-电灯泡-子大声说道。
“我什么时候有未婚妻了？！小孩子不要乱说话。”他哪里有什么未婚妻，他就是为了躲避上级的相亲才来的海岛，谁在那乱嚼舌根。
黎念楠回过神来，“郑营长，我和虎子还没吃饭呢，要不我们进去再聊？”她打开门锁，招呼着虎子和郑北川进门。
郑北川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早上听到指导员跟他说的话，他想了一天，觉得自己不排斥跟小黎知青结成革命伴侣，下班后就急忙忙的跑过来等人。
“哦，对不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郑北川跟着进了院子，看着黎念楠提着一盏煤油灯出来。
黎念楠把两盏煤油灯放在院子里，把那个小斧头递给他，让他帮忙把生蚝肉撬出来，然后把螃蟹洗干净斩件。
黎念楠迅速地淘好米，让虎子烧火，盯着这煲地瓜饭。她把茄子切块，摘了小葱小根蒜用来炒螃蟹，洗了把小白菜准备跟生蚝鲍鱼煮个汤。
生火，热锅，先炒蒜蓉茄子，调料简单，只能放点酱油和南乳，咸香茄子完工。再煮鲍鱼生蚝白菜汤。
“郑营长，你方便带着虎子把这碗汤端过去村长家，让村长田婶和大丫也尝尝，记得把碗带回来哦，然后再帮忙问田婶借两副碗筷回来行吗？虎子你提着煤油灯，看着点路。”
黎念楠想到自己常用的饭盒和筷子，把泡着菜种的碗腾出来，上次只买了几个汤碗，倒是没多余的碗筷请人吃饭，摇头失笑，又继续忙活着炒螃蟹。
“保证完成任务！”虎子提着煤油灯，走在前面给郑北川领着路。
黎念楠把螃蟹腮摘出来，放油爆葱蒜热炒，加酱油盐再放葱段一起炒，出锅。
等郑北川和虎子回来的时候，黎念楠已经把院子里的临时小厨房收拾后，饭菜摆好，再点上一根蜡烛，就等他们的碗筷开饭。
虎子先喝了汤，再吃了口他人生第一次吃的生蚝，细细品味，果然跟着黎姐姐有好吃的，心里美滋滋，“黎姐姐，这个好吃，也不硬，明天咱们去多挖点好不好？”
黎念楠也夹了一只生蚝吃，确实不错，没有啥污染的海鲜就是放最简单的调味料也足够好吃，“行啊，明天我们专门捡生蚝，姐姐明天带你吃生蚝烧烤！”
郑北川听到他们明天的安排，连忙出声，“小黎同志，昨天说的淡水装置，军营那边已经准备好材料了，你看明天咱们先过去做实验？”
黎念楠深知大家对淡水的需求和渴望，果断决定明天请假去军营，“可以，我明天八点过去行吗？虎子我明天先不去赶海了，咱们后天星期天休息再去行吗？明天你一个人的话不要去撬生蚝哦，要找大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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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郑北川洗了碗筷，把虎子送回家再回来，看见昏黄的灯光下，黎念楠坐在方桌旁边低着头写写画画，心里软和得不行。
“小黎同志，咱们认真谈谈结婚的事行吗？村里的谣言我知道了。我觉得结婚是目前对于咱们俩来说都是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黎念楠放下笔，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郑北川。
“郑营长，我觉得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不应该将就，也不应该成为谣言的解决办法。”黎念楠对婚姻既不乐观也不悲观，上辈子也没结过婚，对于这个年代的婚姻，她希望至少是有感情基础的。
“没有将就，小黎同志，之前有很多人想要给我介绍对象我都拒绝了。”听见黎念楠冷淡的语气，郑北川有点着急。
“但我今天思来想去了一整天，小黎同志是不一样的，如果是你的话，我并没有任何反感排斥的感觉，我想，至少我对你是有好感的，甚至是有些喜欢。”
郑北川真挚的看着黎念楠的眼睛，他想告诉她，对于今天的这个决定，他是认真的。
“黎念楠同志，请允许我正式介绍我自己，我叫郑北川，25岁，来自东北吉省大白山下的白松村，16岁当兵，目前是南部边防海军的营长，每月工资76元，还有一些其他补贴和票据，婚后全部交给你打理。
身体健康无婚恋史，家里父母打猎务农，有一个大哥已经结婚，两个侄子。小黎同志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黎念楠自始至终看着郑北川的眼睛，他直白炙热的目光、紧握的拳头，微红的耳垂，无一不在说着他的认真和在乎。
“郑北川同志，谢谢你的坦诚。我......我叫黎念楠，19岁，高中毕业，来自江南江省苏市，是家里的养女，这我也是下乡前知道的，和家里母亲姐姐闹得不太愉快，自己定向选择了到下沙村当知青。
父亲是钢铁厂技术工人，还有一个弟弟在读高中。郑同志，我家里可能给不了我太多的嫁妆和支持，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因为我的婚姻里，只有死亡没有离婚。”
“那不是问题，如果你不愿意，咱们以后可以少跟娘家联系，过年过节可以回东北，我爸妈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郑北川想起这几次看到她的样子，他有猜到她家里条件不好，但没想到是家里条件倒是好，只是与她无关，他伸出手握住她放在桌面的手，轻轻抚摸过她的每一处老茧，每一道疤痕。
“黎念楠同志，请你相信，军人的婚姻，只有牺牲，没有离婚，我以后会竭尽所能为你保护好我自己。”
黎念楠有些动容，除了黎父，郑北川是第一个不计较任何条件，纯粹是因为她这个人而喜欢她。
“如果我们结婚的话，可以随军吗？”
郑北川自动的忽略她前缀的如果那两个字，眼睛发亮，笑着说，“按照我的级别是可以随军的，但目前下沙村大部分士兵都未婚而且每三个月就要轮换，军营里暂时是没有家属房的。如果你希望随军的话，我应该可以申请打通两间宿舍作为咱们的临时住所。”
“你需要每天晚上都住在军营吗？我这个院子已经付了两年的房租，你介意搬过来住吗？”虽然还没明确给出答案，黎念楠感受着手上温热的揉捏，句句都在说她和他的以后。
“不用的，除了执行任务和台风来的时候，我晚上可以过来住的。村里比军营里还是方便很多的。”
“行，那先这样吧。”黎念楠被他捏到有点发烫，不是说现在的人都很含蓄的吗，她想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
郑北川抓得紧了些，眼神烁烁，“所以，黎念楠同志，你是答应了跟我结婚吗？”
“嗯，我答应了，具体你看怎么安排。家里也还要添置。”黎念楠站起来，准备赶他回军营，这么晚了，被人看到又不知道要传出什么话。
“好好好，”郑北川没忍住，把眼前的小人儿抱紧怀里，“我明天上班就去打结婚报告 ，然后过来接你去军营，念念，谢谢你。”
黎念楠靠在郑北川怀里，感受着他越跳越快的心跳，这个男人不久以后会是自己老公，他们之间没有将就，没有计算，没有惊天动地，她如此幸运的找到了属于她的双向奔赴。她轻轻蹭了蹭他衣服，“谢谢你，郑北川，我今天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念念，我没有谈过对象，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改正，会对你好。”郑北川感受着怀里人的温顺，恨不得明天就领证结婚。
“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我等你明天来接我。”黎念楠推了下他的胸膛，没推动，啧啧，当兵的男人耶。
郑北川松开了黎念楠，快速亲了亲她的脸颊，“好，那我先回去了，晚安念念。”
“嗯，晚安阿川。”黎念楠送郑北川出了门，关上院门，背靠在门板上，双手捧着自己发烫的脸，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这是一下子就把自己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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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来，黎念楠煮了两个红薯，泡了一杯红糖水，就上了山捡柴。
郑北川来的时候，她正在把泡好的菜种种到地里，“念念早上好，吃过早餐了吗？”
黎念楠放下铲子，站起来，看着他手上的饭盒，“早上好，我吃过了，你这是带了啥过来？”
郑北川没听到她喊自己名字有点失落，往前走一步，打开饭盒，“给你带了点炒粉和两个鸡蛋，你再去吃点吧，我帮你种。”
“你吃过了吗？一起吃点吧，我吃不完。”黎念楠带着他在饭桌旁坐下，从厨房拿了碗筷。
等两人吃完早餐，郑北川帮她提了一桶水回来，见她还蹲在地上，也不打扰他，自己仔细参观了这小院的堂屋、厨房、杂物间、以及这两天做实验又充当临时厨房略显凌乱的院子，关着门的两个房间他没有擅自看，心里盘算着还要添置点什么。
“阿川，你那天拿来的水泥和砖块，我没怎么用，要带回去军营吗？还有你的闹钟剪刀这些。”
“不用，我都打了申请的，留在你这边就好，以后我们也用得上。”
黎念楠背上自己的小包，带上之前的笔记和铅笔，锁了门，坐上他的自行车就出发去军营，路过村长家里的时候，和村长打了招呼请了假，希望今天的实验能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