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光庆帝来到贵妃宫中,先是询问她最近的身体状况,后又讲江湖上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最后才直奔主题。
“贵妃啊,朕有件事要与你说,你可莫要激动。”光庆帝明知道眼前人前两日便收到消息,却还是这样说。
陈贵妃温婉一笑,“陛下请讲。”哪怕两人心知肚明,却都假装不知。
光庆帝把陈熊被害一事说完后,等待着陈贵妃做出反应。
陈贵妃从皇帝进门之后说的那些内容中,分析出皇帝此行的意图。
她并不知陈熊是被何人所杀,也不在乎。但她知道皇帝当下最想收拢的势力是什么。
陈贵妃跪地哭诉:“还请陛下为臣妾的哥哥讨回公道。”
“江湖势力藐视朝廷律法,滥杀无辜,实在猖狂,还请陛下严惩。”
“陛下,臣妾听闻江湖上大半的势力都已归顺朝廷,为陛下做事。想来那些人断不会如此行事,定然是那些未曾,未曾为朝廷效力的势力所为。”
光庆帝假意斥责:“贵妃你失态了。”
光庆帝身侧的大太监适时劝道:“陛下息怒,虽说贵妃娘娘因兄长身亡一事关心则乱,却也并非毫无道理。”
就这样,问罪四顾门一事,就在这样的一场蓄谋中定性。
光庆帝:“即刻传召轩辕萧。”
陈贵妃站在凤仪宫门前恭送光庆帝,暗自道:别怪她牵涉无辜,她只是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
自古名利谁愿休,从来心嘴不对头。官在朝堂博生死,商为白银用计谋。莫笑红尘名利客,只怨身在红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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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住在云居阁的第三日,决定去四顾门看看那些老朋友。
今日,李莲花穿的恰好就是他师娘给他做的那身衣衫。
一身黛蓝色长袍,墨发被同色玉簪挽起,他提着衣摆一步一步地越阶而行。随性松弛中又带着挺拔温润、清隽雅正。
李莲花再次出现在四顾门,心境有了很大的转变。
年少时认为世间非黑即白,他无所不能,可平天下不平之事。
后来才知道世间大部分都是模糊大片灰色。
诡诈遍行于世,不义随处可见。
有人坏事做绝,流芳百世,拥有最正义的名声;有人好事做尽,身败名裂,受尽折磨而死,遗臭万年。
然而正义与否,做好人与做真好人,并不容易界定。
他迈上最后一层台阶,不由得独自低语:“风月平生意,江湖自在身。从此唯心乐,闲愁奈我何。”
李莲花对于这里熟悉的很,避开守门的弟子,脚下运起婆娑步,直奔朝宗苑。
苑中十分安静,跟他想象的画面很不一样。
屋内,李相夷一身石粉色长袍,坐在几案前,把蓝嫣圈在他的怀中。
小家伙穿着米色小裙子,两只袖子撸到手臂,正在卖力的和泥巴。
今日,小家伙突发奇想,非要玩泥巴。
李相夷身体微微倾斜,手肘撑在几案,眼眸中满是专注和温柔,他时不时给蓝嫣紧一紧衣袖,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自然。
李相夷耳廓微动,拍拍蓝嫣脏乎乎的小肉爪,“有人来了。”
狐狸精原本在屋里安静地趴着,忽地站起身,它看到来人兴奋地摇着尾巴,吠了一声,迅速跑上前。
“看来你这些天伙食不错啊。”李莲花揉了揉狐狸精的狗头。
“是花爹。”
李莲花一进门,就见蓝嫣像只小花猫似的,炸着两只胳膊向他跑来。
他蹲下身子一根手指抵在蓝嫣的肩膀,及时制止小家伙跟他的亲密接触。
蓝嫣歪歪头,不解的看着他。
李莲花收回手指,挠了挠鼻翼,解释道:“衣服是婆婆新做的,先带你去洗手。”
蓝嫣往后退了一步,摇摇头,奶呼呼地说着:“不洗,还没有做好。”
“这是要做什么?”李莲花看向李相夷,询问道。
“我也不知。”李相夷稍稍摇头,笑着回答。
“这个只有我和小鱼爹。”蓝嫣重新回到几案前,指着五斗柜上面的彩色糖盒。
李相夷若有所思,问道:“你是想做一个咱俩带上你花爹的,还是你和花爹两人的?”
蓝嫣不想做选择,“两个都要好不好。”
李莲花听到现在也听明白了。挽起衣袖跟着坐在蓝嫣的一侧,“来,咱们一起。”
李相夷:......啧,这碗水端的。
李相夷抿了抿唇,坐在另一侧,“一起。”
李莲花:嘶...看这小动作就知道这小子又开始拧巴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莲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老狐狸的技能展露,“李相夷,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才是她爹。”
李相夷:!!!
“你我同为一人,你是我,我是你,我自然也是她爹。”
见李相夷气急败坏,他就舒服多了。
李莲花握着蓝嫣的一只小手,正在教她怎么填满膜具,“依你,依你,年轻人气性真大。”他就看不得李相夷这小子穿着花枝招展的,马上三十的人了还穿一身骚包的淡粉色,哼~
李莲花的脑子何尝不是李相夷的脑子,同样好使的很。
他垂眸审视今日穿的衣裳,忽地轻笑出声,算了,他才不要跟这人一般见识。
两大一小,忙活了近两个时辰,两只四四方方又图案奇怪的糖盒问世。
属于李莲花和孩子的那只,上面有着一大一小两个手印,末端刻画着不同阶段的莲花形态。
三人合力完成的那只,两个大手印中间夹杂着小手印,中间的图案属于孩子的自由创作,两端刻画着对方眼中的自己。
蓝嫣把三只糖盒并排摆在一起,之后又将李莲花和李相夷的调换,自己抱着中间那个。
“花爹的,小鱼爹的,我的。”
李莲花、李相夷异口同声道:“为什么要调换?”
说完皆是别有深意的看了对方一眼,两人视线一触即分。
蓝嫣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支支吾吾半天,她抓着两个大人的手,放在各自面前的糖盒上。
即便糖盒调换,但两人的手和手印还是严丝合缝的吻合。
李莲花没有在计较这个问题,而是问了李相夷是在什么条件下创作出这么“好看的”作品。
李相夷把当时罗摩鼎被当作模具一事,说与李莲花。
“齐知原竟在四顾门?”李莲花倒是没有想到,李相夷与他有着另一段不同的交集。
“你可要见见他?还有那些四顾门人...”李相夷声音很轻,仿佛怕听到对方嘴里说出拒绝的话。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