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熄对宋瑜的感观很复杂,他能看得出来这颗明珠正在自己的领域闪闪发光,所以宋瑜越往上走,他就越有种挖到宝的自豪感。
但,再联想到这颗明珠被人先下手为强——
他就有点不是滋味,幸灾乐祸的想看戏。
比如,现在。
周庭南没有回他消息,沈熄直接打了过去。
人影晃动。
周庭南脱离包厢,站在走廊外,“什么事?”
他还没看见他发的消息,沈熄恶劣道:“你看小窗,我给你发的照片。”
空气沉默几秒。
周庭南淡淡说:“是小鱼不舒服,闻翌送他而已。”
沈熄似笑非笑:“是吗?”他坏笑的压低声音:“知不知道什么叫趁虚而入?趁你病,要你命呀。”
周庭南警告道:“别在这说这些有的没的。”
察觉到男人语气里的阴鸷,沈熄耸耸肩,“不逗你,但我说的是真的,你要知道,比起你这种老顽固,肯定是年轻的更有性价比,而且又爱又恨比只爱更有滋味,不是吗?”
男人都有劣根性,喜欢得不到的、求不得的,也喜欢征服和看他人天差地别的对待。
否则,世上就没有这么多伤心女人了。
周庭南没说话,眉头蹙紧。
嗡嗡两声。
沈熄举起手机,看着骤然退出的界面,笑了两声。
站在不远不近地方的高层走上前,主要是沈熄刚刚那个笑声太突兀,他小心翼翼问:“小沈总?”
沈熄懒散嗯了一声,真有意思。
周庭南也会因为一个女人方寸大乱,真的很有意思。
彼时,周庭南和沈熄通话结束,直接拨给了宋瑜。
宋瑜刚被闻翌送到家门口。
宋瑜没有第一时间开门,仅仅是握着门把手,转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你可以走了。”
没有留任何情面。
闻翌蹙眉,“宋瑜,好歹是我刚刚送你回来的——”
“我知道,很感谢。”宋瑜敷衍说,“但你也看见了,我现在身体不适,不方便迎接一个陌生男人进门。”
闻翌:“陌生男人?”
宋瑜反问:“不然我们有什么其他关系吗?”
女人眼眸干净澄澈,倒映出来男人面目桀骜纨绔,他看清楚了自己,也看见了宋瑜眼底坦荡到毫无爱意,亦……没有温度。
闻翌手指蓦然缩了一下。
那种消失许久,不曾出现的恐慌感再次出现,但却没了愤怒。
——因为他连站在她旁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她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他了。
这个想法一出,闻翌突然有点怀疑自己那么轻易同意离婚,是不是真的是正确的。
可是现在没法反悔了。
喉头滚了一下,闻翌正要说什么。
宋瑜上前两步,语气平静:“麻烦离开。”
这次更是毫不在乎他面子的驱逐。
闻翌瞳孔紧缩几秒,后槽牙咬紧,几秒后,他大步往外走去。
宋瑜确定闻翌进了电梯,开门迅速进入房间。
平常久无人住的房间漆黑,灰尘涌动,她侧身摸索打开灯开关,明亮如昼的光线洒进屋内,和外面的万家灯火形成鲜明对比。
许是跳出从前的心境,宋瑜再来审视这个房间,突然发现这和她大学所幻想的房子相差无几。
她大学和闻翌说过——
想要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温馨明亮,电视机旁边最好摆着招财树,窗户要落地窗,地面要木质地板,不要瓷砖,还要专门的音响和用于办公和玩耍的房间。
而这些,这套房间都有。
眸光浅淡落在许久未照顾却仍旧葱葱郁郁的招财树上,宋瑜扯了扯唇角。
肚子的坠痛感在逐渐加重,她弯腰坐下。
伸手打开手机。
周庭南的名字在眼底跳跃。
宋瑜接通,周庭南的声音很淡,如同一缕夜风穿进来:“在哪?”
宋瑜:“诚宇小区。”
“过会我来接你?”男人声音很低。
宋瑜犹豫几秒。
闻沁隔着屏幕透过来:“庭南,都等你呢。”
他是去见闻沁了吗?
宋瑜微微怔愣。
周庭南答话:“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闻沁嫣然巧笑:“行,那我先进去了,他们这群人也真是的,只知道打趣我们,自己又不结婚。”
闻沁走后,周庭南道:“我这边马上结束,过会来接你。”
宋瑜眼睫垂落,伸手捏了捏手指,“不用,我自己回去吧,你先应酬。”
周庭南:“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宋瑜尽可能让自己声音听得无差别,“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过会就回去了。”
等到电话挂断,她背脊深深弯曲下去,双掌覆于脸上。
宋瑜平复好情绪,打车回去。
现在已经临近下班,医院那边的门诊也下班了,现在过去约莫来不及,只能等明天早上再去。
坐在车上,她约了医院号。
随即,等到家里,洗完澡,烧了一壶热水喝了睡下。
主卧的灯开了关,最终陷入深深的黑暗。
和楼下站着的男人心是一样的。
闻翌仰着头,眼白爬上根根红血丝,嘴里喃喃着数上去的楼层,最终定格在熄灯的那一层。
那是周庭南的家。
宋瑜一直在和周庭南骗他们。
沈见月拍的那张合照再度浮现在眼前,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和突起的青筋——
其实她早就心知肚明,知道那个男人是周庭南。
只是用合成照片的借口骗自己。
甚至,在一度知道宋瑜是住楼上楼层时,他还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猜对了,觉得周庭南是宋瑜和沈熄的幌子。
直到这一刻,闻翌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催眠自己。
就是周庭南,那个贱人!
端的什么风光霁月,克制有礼,不过一个撬别人墙角的小三!
闻翌的心头在鼓鼓跳动,青筋直蹦,他像是想到什么,骤然转身回到车上,一脚油门踩到底。
一边拨通对面的电话,一边开车。
咆哮引擎在空气里拉成一道闪电。
闻翌大步走进医院,目光左右环视一圈,锁定楼层,按下电梯。
电梯上行。
闻翌瞳底冰寒,径直走向沈见月的病房。
沈见月的病房前多了看守的人。
一则是保护沈见月的安全,二则是为了防止沈见月逃跑。
现在沈见月的孩子掉了,可以服刑了,只等她下床,就会被派出所的人送进去。
闻翌扫过他们两眼,抬了抬眼睛,面上压着怒气显得扭曲,他看着他们,突然露出个笑:“方便让我和她说句话吗?”
看守的人面露警惕。
这时,病房的门从里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