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闻言,立马顺着衣摆处传来的微小力度往前蹭了蹭,紧紧靠在了贺石身旁,肃然道:“你说的对,这样安全些。”
她有些紧张地关注着四周的环境,也就因此错过了贺石嘴角克制不住扬起的弧度。
三人牵马走进村子,在村头位置找了家院子和大门瞧上去相对比较完整宽敞的农户。
站在大门前的小路上,楚河和何玉相互看了看彼此。
一个黑纱遮面,藏头露尾。
另一个满脸病容,伤疤纵横。
嗯,瞧着都不像什么正经人。
于是下一秒,两人一致将目光移到了贺石身上。
贺石怔了一下,了然,上前去敲门。
没过几息,就有个略显沙哑的男声在院内回应:“谁啊?门没锁,进来吧。”
贺石顺势推开了院门,跟蹲在房门口削木头的男子对视。
男子明显愣了一下,注意到贺石身后还跟着两个江湖打扮的人时,警惕地慢慢站起了身子:“您几位是?”
贺石一身利落的墨绿长衫,腰封上镶着一块椭圆形的白玉,墨发以白玉冠束起,因为长途奔波,原本梳理整齐的发丝有些松散,有一小缕垂落在额角,显得更有少年气,一瞧就是个满身正气闯荡江湖的少侠。
他眼睛微眯,扬起一个温和单纯的微笑:“这位大哥,我们三人途经此处,看着天色快要下雨了,我兄长身子不适,恐淋雨后病情加重,所以想来借宿一晚,不知方不方便。”
男子满脸犹疑:“这……”
楚河此时已经从怀里掏出荷包,动作熟练地摸了块碎银子出来,给男子展示了一下:“请放心,我们不白住。”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银子放在了院门口小树的树杈上。
男子看了一眼那块银子,又隐晦地用余光瞟着贺石和楚河身上的剑,犹豫一瞬后,点头道:“我这屋子年久失修有些破,杂物也多,若三位不介意的话,可以住我儿子的屋。”
贺石抱拳:“多谢这位大哥。”
男子放下手里的刨子和木料,引着三人来到了院子侧面的一间土坯房里。
如他所说,这间屋子确实有些破,墙体和屋顶角落有几处粗糙的修补痕迹,一张简陋的竹架床,上面铺着席子,角落有个很旧的桌案,表面被磨得斑驳光滑,上面摆着一张小铜镜,也落了灰。
乍一看,还真没什么生活痕迹。
男子帮着贺石把马拴在门口的树上,顺手将放在树杈上的银子摸了下来。
他拿在手里掂量一下,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我婆娘带着儿子回娘家住去了,院里这几日没怎么打扫,有些脏乱,三位大侠饿了吗?饿了我便去做饭。”
三人的马上还有干粮,但何玉还是温声开口道:“劳烦了。”
见这个一直保持沉默的神秘人冷不丁开口说了话,男子特意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不麻烦不麻烦,三位先歇着,我去做。”
他说着便退出了房间,顺手还关上了门,本就昏暗的屋里顿时一片漆黑。
何玉心底一个咯噔。
几息之后,一簇火光缓缓亮起。
贺石将火折子举到何玉身前,环顾四周:“这里没有灯烛,也没有被褥,不像是有人常住的样子。”
何玉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便跟着贺石的话头说:“岂止是不像有人常住的样子,那男人估摸着都不是这家的主人。”
楚河已经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右腿,冷声道:“没想到我们方才随意一选,便选了个有问题的人家。”
“罢了。”
贺石凝眉道,“左右只是借宿一晚,不管有什么猫腻都与我们无关,二师兄有伤在身行动不便,还是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小石说的对。”
何玉看向贺石,“一会儿那男人来送饭,记得拿针试试。”
“嗯。”
贺石点头,把火折子摆在桌上。
火光被雾蒙蒙的铜镜反射,显得屋里更亮堂了一些。
他问道:“姐姐,你一会儿要离开吗?”
“是啊,我先离开。”
何玉看了一眼那张窄小的竹架床,“你和楚河睡那床吧,我明日一早再来找你们。”
正在一旁静坐的楚河闻言抬起了头:“前辈,这床还是你来……”
“打住。”
何玉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你有伤在身,不是推来推去的时候,就这么定了。”
楚河顿了一下,微微垂下眼皮:“那便听前辈的。”
就在这时,小屋的门被人推开了,男人端了一盘粗面窝头和一小碟咸菜进来,把东西放在了桌上,在衣摆上擦了擦手。
“三位大侠,家里没有现饭,我给三位热了几个窝头,还请不要嫌弃。”
贺石笑着摆手:“大哥客气,出门在外,有热饭吃就很好了。”
男子也跟着笑了两声:“那你们吃,你们吃啊。”
边说边退出了屋子。
贺石从竹管中抽出长针,挨个试毒,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何玉见此,也就放心地点点头:“你们吃吧,我就先走了。”
她与贺石楚河告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关上门后,左右一瞧没什么人,便直接打开【家园】的大门,沿着明日要走的路线一路看过去,提前瞧瞧有没有什么埋伏和安全隐患。
而在何玉消失的那一刹那,正在嚼着干巴窝头的楚河动作一顿,扭头看向紧闭着的房门。
贺石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反应,目光微不可察地一闪:“怎么了?二师兄。”
楚河侧耳倾听了两息,转回头继续吃窝头,边吃边说:“没什么,只是方才前辈一出门,我便听到她的脚步声消失了,故而有些惊叹于前辈的绝妙轻功罢了。”
贺石眨了下眼睛:“是啊,我姐姐的轻功确实世间罕见,能做到这种程度,也不是什么难事。”
楚河咽下窝头,想起了三年前第一次知道那位神秘前辈的存在时,自己的震惊与警惕,而如今时光荏苒,等真见到这位了,心境已是截然不同。
他心底少见地升起了两分感慨,不由得多说了几句:“小师弟,我记着一开始见你的时候,你似乎还不知道这位前辈的存在,而如今你却称她为姐姐,这其中是有什么故事吗,若方便,可否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