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望着满脸写满不可置信的柳州,缓缓点了点头。
“还真是你小子啊!那就太好了。后天总厂那边领导来视察,你帮厂里准备四桌和钢铁厂一样有特色的菜。”柳州此前还一直在琢磨着等会儿该如何跟厨师交代此事。
虽说昨天汪启明打电话说已经跟对方讲过了,对方也同意了,可在陈峰没来之前,柳州心里始终觉得不踏实,就怕事情有什么变故。如今得知是老友的儿子陈峰,他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行,没问题的,柳叔叔。是和钢铁厂的菜一模一样吗?”陈峰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
“嗯,一样。不过钱只能先给一百,而且我们厂可不像钢铁厂那样财大气粗,你就给打个五折吧。”柳州知晓是陈峰后,心里轻松了不少。
但一想到最近厂里财务账上根本没几个钱,就连他的公务车每次加多少油都得精打细算,便直接将价格对半砍了。
他也给陈峰算过这笔账,最多不超过二百块钱成本。
当时听汪启明说一桌菜要二百,他心里还暗骂那厨师心黑。如今知道厨师是陈峰,自然不会跟他客气。
“啊?不是,柳叔叔。昨天汪厂长跟我说的是先给三百,剩下的一个月后结清,而且也没说打折啊。这折扣打得也太狠了吧……”陈峰打趣道。
这次接下机电二厂的订单,他本来就没打算收厂里的钱,厂里效益不好,他也觉得自己有很大一部分责任。现在有机会能帮到厂里,他自然是义不容辞。
柳州老脸微微一红,不过想到厂里目前的状况,顿时脸色一正,说道:“就说你答不答应打不打五折了,不答应的话我跟你爸说,不打五折就让他给你打骨折!”
“呵呵,柳叔叔别急啊。五折是不可能五折的。”陈峰看到柳州有点想发火了,赶紧说道,“不过,咱们什么关系啊。五折不行,但柳叔叔,我可以给厂里打零折啊!”
“零折?你是说不收厂里的钱?那怎么好意思呢,呵呵。”柳州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颇感意外。
“啊,柳叔叔,您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就五折吧。”陈峰乐呵呵地看着柳州。
“别,我不好意思,厂里可不会不好意思。零折倒是不用,要不你就收个成本价吧,呵呵。”柳州倒是想硬气一点,坚持五折,可一想到财务账上所剩无几的钱,也只能厚着脸皮了。
“柳叔叔,厂里效益不好我都知道,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跟我当初那场事故有关,所以这次我本就没打算收厂里的钱。”陈峰一脸正色地说道。
柳州听到陈峰的这番话,内心微微触动,脸上露出动容之色。他静静地看着陈峰,眼中满是感慨与欣慰。“小峰啊,厂里如今确实面临着诸多困难。
但这也并非完全是因为你那件事所致。你有所不知,本来我们有一批订单是在年初的时候就要交付完成的。
然而,前段时间二矿那边发生了重大事故,这件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如今,二矿那边因为此次矿难,自身都陷入了极大的困境之中,难以自保。
如此一来,我们的这笔订单自然也就无法交付了。这才是导致厂里资金陷入困难的主要原因啊。
现在,仓库里积压了超过三千多台小型电机,这我看着也头疼啊。”
柳叔叔,这是两码事。我确实欠全厂工人以及您一个交代,毕竟当初因为那场事故,全厂下半年的奖金都被扣除了,而且据我所知,总厂那边还大大压缩了给我们机电二厂的订单量。
可以说,那场事故就是导致厂里效益不好的导火索。
所以,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收这个钱。陈峰表情严肃,目光坚定地看向柳州。
柳州听到陈峰的话,心里甚是欣慰。老友的儿子终于长大了。“小峰,你长大了。”提到那场事故,柳州顿了顿,心中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陈峰说。
“嗯,柳叔叔,您有什么事就说?”陈峰望着柳州,看到他看向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连忙问道。
“小峰,我跟你说件事,但是你先不要冲动。我也是调查了很久,对方才露出一丝狐狸尾巴。”柳州看到陈峰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小峰,你难道不觉得去年那场事故有点蹊跷吗?以你的技术,按理来说不至于犯那么低级的错误,但它就是发生了。
当初那场事故发生后,本来就没有人员伤亡,只是单纯的经济损失。我本来可以先压一压,帮你度过这一关。
可是当天刚刚好总厂领导听闻此事就过来了,根本不给我反应时间,直接就要重判你。
当初的情况你也知道,你爸为了保你只能引咎辞职。事后,我越想越不对劲,所以这一年我一直秘密地在调查此事,直到最近对方才露出马脚被我发现。”
陈峰听闻,心头猛地一颤,目光中满是激动地望向柳州。“柳叔叔,您的意思是那场事故另有隐情,并非单纯是由于我的疏忽才引发的?”
陈峰激动得拳头紧攥,额头上青筋凸起。上辈子那场事故不但致使父亲被下放,自己也因逃避现实而整日酗酒赌博,最终致使妻子女儿遭遇不幸,落得个妻离子散的凄惨结局。
陈峰一直认定当年那场事故纯粹是因自己的疏忽造成的,从未曾想过还会有其他缘由。
“小峰,你先别激动。对方才刚露出些许端倪,给我一些时间,我肯定帮你把那个幕后黑手揪出来。现在不能惊了对方。”柳州轻拍了拍陈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陈峰也逐渐冷静下来,心中暗自思忖:这已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自己已然重生归来,断不可能再重蹈昔日的覆辙。“柳叔叔,您现今调查得如何了?您怀疑是谁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