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墨镇车站。
从人群中挤挤攘攘走出来了一个男人,他手里提着四四方方的军绿色的包袱,后背也背了一个背包。
男人皮肤麦色,目光在四周看了看,找到了一个能打电话的地方,过去拨了个电话。
待电话接通,男人下意识挺直了腰背,“程先生,我已经到镇上了。”
……
“嗯好,那我就先回家安顿,老爷子的事情我会尽快打听。”
……
“是。”
……
“是!”
电话挂断,男人给了钱,家里没来人接他他也不在意,走出去准备先和当地的部队兄弟打个招呼,借辆自行车回家。
人一到,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守卫就去通知了首长过来。
来的是一位团长,“你就是……周构?周营长?”
周二狗……不,改名周构的周二狗站直身体,冲着那位首长敬礼,“首长好!我是周构,我任务结束回来探亲!”
团长心情复杂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我进来吧。”
周构放下手,不知道团长看他那眼神到底是什么,但依旧跟了上去。
“你是咱们终墨镇走出去的兵,我刚才查了你的资料,发现你这个任务执行的时间有点长啊,你说说这都过去几年了?四年了吧快?任务重要,但你的消息是一点都没有传回来,也不报个信。”团长背着手,一边走一边说,“你家的人来问过不少遍,我们不清楚你去执行什么任务,你家的人回来问了好些次,没得到答案,就以为……”
周构回想到自己九死一生的任务,摸了摸胸口,表情也严肃起来,“我女儿……也以为我没了?”
团长叹了一口气,“要不你先回去看看?有啥事儿回家和家人好好说,你闺女和你妻子应该会理解你。”
周构心情不禁有些紧张。
他好几年没见闺女了,也不知道最近闺女咋样了,肯定长高成个大姑娘了,她打小长得就像她妈,肯定也漂亮!
想到闺女,周构脸上多了笑,“首长说得对,我也是打算先回去看看妻女的,就是我老家距离咱们镇上还是有些远,我想着能不能借一下部队里的自行车,明天我就送过来!”
“这有啥不行的?”团长使唤了个人过来,“只要人没事就行,这点小事儿咱们该支持就支持。”
“谢谢首长!”
周构成功借到了自行车,他其实是有自行车票的,但他想亲自带着闺女一起去买自行车,让闺女自己挑!
还有……
他媳妇儿。
没想到他没了消息四年,媳妇儿还带着他闺女,把她给拉扯大。
这些恩情周构想想心里就有些感动,他攒了一大笔的钱和票,这些都是该补偿闺女媳妇儿的,所以这次回来,周构把全部家当都带在了身上。
包袱里还有专门从京市买的糕点,要不是天太热,他还想买一只烤鸭回来。
周构带着能够见到媳妇儿女儿的兴奋雀跃,骑着自行车就回了山定大队。
好不容易插完了秧,不少村民都在家里休养,这会儿田里竟然没有多少人。
瞧见大路上有人骑自行车,负责挑粪的夏磊半眯了一下眼睛。
“哎,忙着呢?”周构笑着冲夏磊点点头。
夏磊也笑,“嗯,我没见过你,你是……”
周构爽快的笑,“你是这几年下乡的知青吧?我之前的名字叫周二狗,现在叫周构,结构的构,当兵的,得了探亲假回来。”
周二狗……
夏磊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凝固,不敢相信地看着周构。
周二狗……
那不是王寡妇的……
“周二狗!周二狗是你吗!?”
田里的人盯着周构看了好久,不可置信地喊出来。
周构扭头冲着田里的人笑,“是我,鹏哥!”
“哎呦!是周二狗!周二狗回来了!”
被周构叫鹏哥的人激动得大叫。
在田里的人顿时就炸了,一股脑的全都涌了上去。
“二狗啊!你当个兵咋还没了消息,这都过去几年了,来个信都不传回来。”
“二狗啊,你是不是去抓特务去啦?!”
“二狗啊,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哎呦看看身上的衣服,衣锦还乡啦!”
“二狗啊……”
“二狗呦……”
“二狗哦……”
周构被围在中间,听着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二狗,他都不知道该回答谁的。
索性大喊一声,“大家听我说!”
众人安静了。
周构嗓门很大,喊道,“之前是执行任务去了,现在有了探亲假才回来的,婶子叔子们,你们先忙着,我得回家看看我媳妇儿闺女。”
众人僵住了。
他们看向周构的目光变了,变得古怪又充满了异样。
周构顿时从中察觉到了不对,“怎么了?我闺女媳妇儿怎么了?”
他下意识就以为又是弟妹来抢房子欺负他家小槐,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是不是我弟我妹又去我家闹了?”
夏磊默默说,“不是。”
鹏哥说,“那个……二狗啊,你媳妇儿和闺女……现在在镇上的医院呢。”
……
镇医院,想跳窗的王寡妇这个窗户肯定是跳不成的,四周这么多人看着呢,哪能让王寡妇真跳窗?
这可是三楼,跳下去可真会摔出个好歹的。
“哎呦,王寡妇你也看开一点,有啥不舒服的就找公安,你看看这两个公安同志不都在嘛,你不要寻短见嘛!”
“没错,那位女同志真要诬蔑了你,你就找公安同志!公安同志给你做主!”
公安小赵点头,“王同志,你不要想不开,有什么事儿,受了什么委屈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一定给你做主。”
春花在一旁冷笑道,“你装模作样给谁看呢,以前和钱老汉乱搞男女关系的事儿谁不知道?你现在要死要活的,谁信你啊!”
王寡妇呜呜的哭起来,“春花,就没你这么欺负人的,我要是和钱老汉乱搞男女关系,钱家的早就送我去蹲笆篱子了,我现在好好在这儿站着,你凭什么冤枉我。”
“我一个寡妇,带着一个闺女辛苦过活,本来就过的不容易,你还往我身上泼脏水,是你家赵维欺负我,你不能为了维护赵维就来骂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