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时间里,周构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个女人他相当熟悉。
王招娣。
他的妻子。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牵着一个男孩儿的手。
周构揉了揉眼睛,再重新往那边看。
下一秒,他又觉得魔幻起来了。
这次他不仅看到了王招娣,还看到了他的弟妹江瓷,以及他闺女。
江瓷带着他闺女鬼鬼祟祟的走到了招待所门口,往里面不停张望。
周构立刻把车窗放下来,伸出头往招待所那边看。、
那真是他闺女!
那真是江瓷!
如果是这样的话……刚才他看到的女人……真是王招娣?
她牵着一个男孩儿的手……
周构心里隐隐涌现出让他感到震惊和不可置信的念头,令他呼吸陡然沉重。
“周构,你怎么了?”程化昇见他异样动作,皱眉问。
周构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去,缩回车内,对程化昇说,“没什么,我有些事情估计得先行下车,你们一直往前走,到镇政府,后面就是驻军部队在镇里的办公地点。”
说完,周构沉着脸对负责开车的司机说,“先停车。”
司机哦了一声,忙在路旁把车停下来。
周构直接下了车。
司机问,“那程先生,咱们就先去部队那边?”
程化昇和李爱莲相视一眼。
“我们也下去看看。”
“好。”
程化昇和李爱莲一下车,就跟上了周构的脚步。
周构看到身边的人,“程先生,你们怎么下来了?”
“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如果你家里有什么事儿,我也不能袖手旁观。”程化昇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周构嘴唇翕动,最终什么话也没说,阴沉沉的走到了江瓷和周槐的身后。
他拍了一下周槐的肩膀。
正在往招待所里张望的周槐被吓了一跳,惊叫一声,扭头看过去,看清是谁后,周槐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
“爸。”
江瓷被周槐的惊叫吓了一个激灵,扭头。
她惊讶的看着来人,目光扫过他身边白衬衫,西装裤的男人和穿着的确良做的浅蓝色裙子的女人,“二狗哥?”
“你们怎么在这儿?”周构看了一眼闺女,问江瓷。
江瓷将自行车停好,说道,“二狗哥想知道的话,可以自己进去看。”
周槐一个八岁的孩子显然没有江瓷那么能沉得住气,眼泪掉下来,话语不甚清晰的说道,“爸,妈带着你买回来的东西给她的儿子。”
闺女的哭诉还在继续,“她和她的儿子现在就在招待所里。”
周构的脸色已然黑的吓人。
江瓷咳了一声,道,“那孩子我见过,他有一个很护短的母亲,当然,我说的这个母亲不是王招娣。”
话音才落,周构已经大跨步的走进了招待所里。
江瓷没跟进去,只是看了一眼周槐,语气平静道,“小槐,我想你也该进去看看。”
周槐愣了愣,看向江瓷。
江瓷相当无情的说,“不要询问我的主意,你自己做决定。”
周槐咬了咬唇,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抬脚就冲了进去。
看着周槐进去,江瓷转过身,面对程化昇和李爱莲,“你们好,我叫江瓷。”
“你就是……”程化昇眼睛一动,立刻想到了什么,要说什么却见江瓷抬起手。
“有什么事儿咱们后面再说。”
江瓷冲程化昇,李爱莲一摆手,然后直接冲进了招待所。
程化昇和李爱莲两夫妻:“?”
啊?
笑话,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八卦!
江瓷这个热闹怎么可能不凑!!!
就算八卦对象是周二狗一家她也要听!
娱乐匮乏的七零年代,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娱乐设施,江瓷唯一的爱好就是听八卦了。
程化昇和李爱莲夫妻两人两脸懵逼。
他们虽然不懂,但还是默默的跟了上去。
可别是周构一会儿打人。
他是军人,要严于律己,周构真要动手,他程化昇还能上去拦一拦。
江瓷女士一个女人拦不住。
程化昇默默如此想。
绝对不是他们夫妻也想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招待所内。
王招娣拉着自己好大儿孙耀祖的手,脸上全都是喜意,“这次妈给你拿了好多好吃的,有罐头,有大白兔奶糖,有麦乳精,还有桃酥和饼干!”
“妈还给你弄了好几块布,就是妈不能亲自给你做衣服,你都拿着,让那个女人给你做衣服,好不好?”
王招娣满眼慈爱,一会儿摸摸孙耀祖的背,一会儿揉揉他的脑袋,尽显一个母亲对一个儿子的疼爱。
“妈,我要吃桃酥!”孙耀祖毫不客气,王招娣立马给乖儿子拿出了桃酥。
孙耀祖一边吃一边说,“妈你不知道,我前段时间生病了,那个丑八怪带着我去看病,还在医院里大闹了一场,我都不想过去承认那是我妈,要不是爸非要我过去,我真不想去帮她。”
孙耀祖白白胖胖的脸上全都是对另外一个妈的嫌弃。
他亲妈长得好看,还给他好多好多好吃的,说话也温柔细气,从来不像那个妈一样,张嘴就是骂人嫌弃,总之,泼妇得不行!
王招娣心疼极了,“你再忍忍,等你爸踩着那一家子人从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调去京市,咱们就能过好日子了!”
王招娣和亲儿子一边说话,一边去了招待所的房间里。
她没瞧见,她的死鬼丈夫和拖油瓶继女不知何时已经跟了上来。
那俩人身后,还尾随了三个默默听八卦的人。
这招待所不是经常有人住,招待所里的人看着没有介绍信就往楼上走的几人,本来是想拦的。
可一看周构。
嗯……不是好惹的人。
关键是他还掏出了自己的士兵证。
那人没敢拦。
再看江瓷,程化昇和李爱莲。
虽然江瓷穿的没那么好,可她气定神闲,比那一身贵气的人还像有钱人,她身后的两个更是衣着不凡。
那人纠结,犹豫,最终还是没有拦。
于是乎,这三个人就一前一后跟着上了楼。
至于王招娣。
她完全没有发现!
现在的王招娣满心满眼全都是她的好大儿,其他的啥都看不到了!
周构听着她一路和亲儿子说的话,身上的冰寒冷意就一层盖过一层,阴沉的气息几乎化作浓郁黑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