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礼瞧江瓷拿着个小缸来回把玩,走过去,“在干什么?”
江瓷看了他一眼,将人拉下来,“看看。”
她手一翻,露出了碗底的款。
“你觉得这是古董?”周明礼微顿,压低声音问。
“不知道,我之前收藏的青花里倒是有两件宣德的大件,款和这个一样。”江瓷耸肩,“不过人间自有高手,仿个一模一样的款也不是没有可能。”
周明礼就没有那么纠结,说道,“想要就带走,没用的话,就拿给咱们家的鸡当喂水的。”
江瓷闻言,便笑了出来,“你说得对。”
她把这小缸拿在手里,“咱家的鸡还差两个吃饭的碗呢,再找找。”
那个装大黄鱼的漆器盒不够用,江瓷还要再找几个盒子,装平时用的小东西,
周明礼觉得也是,如果专门给鸡买吃饭的碗,那多亏,现在在废品收购站,那么多东西,怎么也能淘得出来一两个碗吧?
两人挑挑拣拣,别说,还真让江瓷找到了几个盒子。
那盒子被刷了灰色的漆,闻着却带了点浅浅的幽香,雕工精致漂亮,是福禄寿的,就是连接件已经坏了,盒子的盖子要掉不掉的。
江瓷抚摸着这盒子的光滑表面,不着痕迹的用手指敲了敲,声音和雅清澈,相当饱满。
江瓷微微眯眼,还用指甲抠掉了一小块表漆。
那带着点金黄色的内里,香味飘散,让江瓷呼吸都凝滞了一下。
这是金丝楠木的。
不会吧?
运气这么好?
江瓷都不在意那个青花瓷到底是不是宣德年的了,把盒子抱在怀里。
江瓷看不懂那青花瓷是不是真的,可她能够确定,这盒子就是金!丝!楠!木!的!
她知道这是金丝楠木的原因要追究到江瓷小时候。
她从小跟着爷爷长大,那小老头住在山里,就喜欢玩木头。
特别喜欢楠木。
她从小就在香楠做的床上睡觉,吃饭坐的椅子是水楠,爷爷招待人的茶室里的茶桌是祯楠,爷爷常睡的摇摇椅,就是用金丝楠做的。
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时江瓷睡的都是软床,她也喜欢睡软床,放暑假到爷爷那里玩经常嫌弃床太硬,嚷嚷着要把床给换了。
爷爷就躺在摇摇椅上,手里盘佛珠,“安安刚出生那会儿常常多梦惊悸,在城市睡不好,你奶奶就让你爸妈把你送过来,反正他们工作忙,也不好带你,你打小就睡我亲手给你打的那张床,楠木好,清正,味香,静神养心,你躺在上面睡觉也不哭了,能睡得好。”
“小孩子家家睡木床对身体好,不许乱跳。”
年幼的江瓷还挺不乐意的撅嘴,犟不过老爷子,只能不高兴的跟着爷爷睡楠木床。
因为这段经历,江瓷打小就知道楠木是怎样的。
金丝楠,比黄金还要贵重,这一个盒子,雕工又如此精美,就算不是古董也价值不菲。
终墨镇没什么懂行的,说不定就把这个掉了连接件的坏盒子当作不要的物件给扔了。
真是被她捡到了。
就算没有青花瓷,这次来也赚大发了。
江瓷心满意足,在盒子上放了小人书和青花瓷。
她看向周苗和周阳。
周槐带着俩孩子逛起来就很随意了,小孩儿就当是在这里寻宝,一会儿噔噔噔找了个这个,一会儿噔噔噔跑过去又找了那个。
不一会儿手里就多了好多小玩具。
什么木小鸟啦,小沙包啦,木制的小手枪啦,周苗手里还抓了羊拐。
就是抓石子儿,但这是羊上的骨头做的。
俩小孩儿高兴得不行,周阳更是拿着木制的小手枪就开始玩了起来,嘴里嘟嘟嘟,嘟嘟嘟个不停。
“弟妹找的东西真不少啊。”周构手里就拿了几本书,还有好几个练习册,应该是某家人的孩子放在一起卖的。
江瓷笑笑,“是啊,找了个碗给我家鸡接水喝,我看这个盒子还算完整,就是连接件坏了,等回家让老二帮我修一修,也是能用的。”
周明礼手里也拿了两个碗,还有两本小人书。
找齐了东西,两家人来看门大爷那付钱。
东西不算多,周明礼他们的还是多的。
四本小人书,三毛钱,加上三个碗,按五毛钱算,那个盒子贵了一点,毕竟没有损坏,也就是连接件坏了,修修就能用,看门大爷要了两块钱,至于周阳周苗手里拿的玩具,拢共也就一毛钱。
这么一算,江瓷和周明礼今天支出两块九毛。
江瓷面不改色,压根没人发现她内心的狂喜,也不知道她捡了个大漏。
周构花的钱就更少了。
江瓷把这些东西全都放进了布包里。
“我们就不在镇上吃了,打算回家,二狗哥,你们呢?”周明礼问周构。
周构看了一眼手表,“现在也才十点多,那就回去吧。”
江瓷和周明礼羡慕的看着周构的手表。
想要。
但没钱。
江瓷把周阳放到前面的小座椅上,抱着周苗坐在后面,周明礼骑着自行车就和周构一起回了山定大队。
路上周构问了不少山定大队的不少事儿。
周明礼的记忆里可没有那么多情况,只含糊不清的回答,言简意赅,少说少错。
幸亏周构没多问,两人吭哧吭哧骑着自行车,很快回到了山定大队。
周构带着他媳妇儿和周槐回家的路上就被不少人给围观了。
他们昨天还说周构会不会和王招娣离婚呢,结果今天就带着王招娣回来了!
真是稀奇哈,周构竟然没有和王招娣离婚!
他难道不知道王招娣和赵维乱搞?
咋就能容忍一个给他戴绿帽子的人和他继续生活啊?
村民们在背后蛐蛐周构和王招娣,实在是想不通为啥周构没有和王招娣离婚。
村民们猜不出来,江瓷之前猜的却有七八分正确。
周构为什么没离婚?
因为昨天江瓷和周明礼离开之后,他单独和王招娣说话时,王招娣什么也不解释,就哭着说周槐生了多少次病,她又有多着急的带着周槐去看病。
又说他的弟弟妹妹上门过好些次,拿子虚乌有的风言风语要把她赶出去,要把周槐赶出去。
她保住了他们的房子,也保住了周槐。
周槐能长这么大,全靠她王招娣养着。
她对周槐的恩情,是你一个凭空消失了四年的父亲能想象的吗?
你能为了妻子的一次的失格就把她休弃了吗?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