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江澄就是仗着江晚吟对他的纵容而有恃无恐。
江晚吟也知晓,只是,他也乐在其中罢了。
“少贫嘴,下次不许故意翻下来,若是我不曾注意,少不得摔掉你一层皮。”
只是,宠归宠,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才不会呢,我现在这身皮,那可是铜墙铁壁一般。”江澄边说着,边挽起自己的袖子。
只见他手臂之上,是密密麻麻的水蓝色鳞片,鳞片边缘,泛着淡淡的荧光。
“怎么样?我手上的鳞片好看吗?亮晶晶的,多好!”
江澄将手臂伸到江晚吟眼前,眼里是藏不住的骄矜。
江晚吟抱着怀里的人,眼睑微动,落在他手臂上的鳞片上,却是忍不住嘴角一抽,“你鳞片好看,这一晚上你已经说了约莫三百来遍了。”
虽然确实好看,但是江小澄这副臭屁的模样,比小时候的金凌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晚吟,你现在对我是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吗?”江澄不满了,他双手搂住江晚吟的脖颈,气鼓鼓的瞪着他。
江晚吟只觉得自己或许比窦娥还冤,“我哪有?江小澄我可告诉你,不许往我身上扣黑锅。”
他纵容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耐烦呢?
“我哪有给你扣黑锅?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怎的?现在是已经得手了,不珍惜了是吧?”江澄目光落在江晚吟的脸上,嘴角带着坏笑。
这人逗着可真好玩儿!
江晚吟无奈的停下步子,看向他,“你总是这般逗我,若是哪一日真的给我惹急眼了,看你如何是好。”
江澄勾唇一笑,“若是当真有那一日,那你就不是江晚吟了。”
“你可别忘了,如今你可和我一样,都是无根的浮萍。”
说着,江澄又嘀咕道:“不过还真别说,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看看我,我不但进了你家的门,还将你也拐到荒郊野外了呢!”
江晚吟:“……”
“好好说话,什么叫拐?”
“我分明是被阿娘赶出来的。”
江澄在江晚吟的怀里笑开了花,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晚吟,你可曾后悔过?”
为了他一个外人,连眉山虞氏,阿娘都不要了,陪他住在这桃林里,连口吃食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
“不曾。”江晚吟将江澄抱到之前他坐的石头上轻轻放下。
他抬手拭去江澄眼角的泪珠,“人是我选的,路也是我自己挑的,何来后悔一说?”
“若说当真有悔,我江晚吟此生最后悔之事,那便是十七年前射日之征时听了你诓骗我的话,未曾将你带在身边。”
若不然,他们也不会阔别了这么多年才得以重逢。
“那你可曾怨我?”
时隔多年,江澄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他在心中藏了许久的问题。
他很早之前就想问江晚吟了,只是,心中的胆怯无法让他开口。
江晚吟望着江澄轻轻笑道:“我若是说不曾,那当然是假的。”
话未说完,人眼中的神色就开始黯淡,江晚吟忙补上后面的,“但你要知道,我于你而言,我心中的怨远远比不上我心中的爱。”
“因为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所以即便是后来得知苏长安的存在,我亦是从未踏足过秣陵的地界。”
“江澄是江澄,长安是长安,于我而言,我心悦的,是那个同我朝夕相处的江澄,而非是那个同你长着相同样貌的苏长安。”
“可你给他烤鱼,还给他红绳,那红绳……我都不曾有……”江澄小声呢喃着。
“红绳?”江晚吟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抬起他的左手,“你要不要再仔细看看?”
“不用看,我悄悄看过许多遍了,这红绳的编织手法,分明同我送你那条如出一辙。”
“是吗?”
“可我怎么瞧着,我手上这条是同心结,你手上那条是平安结呢。”
江晚吟露出自己左手上的红绳,同江澄露出的红绳放在一处,两相对比之下,两个不同的活结分外明显。
江澄望着,垂眸不语。
“苏长安自小招惹邪祟,能长大便已是不易,我瞧着他那模样可怜,这才编了一条平安绳给他。”
“只是我不曾想到,我们家向来出手阔绰的小少爷,还会同我计较这个。”
江澄闻言,别扭的扭过脑袋。
他破罐破摔道:“若是换了别人,我瞧一眼都觉得多余。”
江晚吟笑着将江澄的两只手交叠,而后握在他的手心中,“是是是,是晚吟三生有幸,才得遇阿澄这般良人。”
“如今说来,倒是晚吟的不是了,怪我,未免太过不知好歹。”
江澄听着江晚吟这哄小孩儿似的话语,无端的听得有些脸红。
可明明,江晚吟好似也没有说什么调戏人的言语。
只是他这心里听着,莫名的觉着心情愉悦。
——
昨夜,自江澄带着江晚吟离开后,便来到了这里。
这处山谷是秣陵的地界。
也是苏家的后山。
这里的每一棵桃树,都是江澄亲手种下。
十年前,苏管家身死,江澄不再种花,改而种树,种的便是这种专程用来辟邪除祟的桃树。
时间长了,日子久了,一棵棵桃树在时间的流逝下悄然长大,不经意间,便长成了如今这片处于山谷之中,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桃林。
这处山谷,被江澄布下阵法,因此,这里的桃花,四季不败,永不凋零。
那座木屋,便是因着江澄总是往山谷里久待,苏涉特意差人来山谷中与他构建出来的。
而那条河流,是山谷中原本就有的,只是,那时的河流中,只是些长不大的小鱼,而如今河里的,是苏涉让人放进河流中的鱼苗。
就连江澄自己也没想到,这处曾经他亲手种下的桃林,在未来的今天,竟然真的成了他栖身的地方。
不但如此,还带着江晚吟……
秣陵被邪祟大规模进犯之事,天色未亮,便被存活下来的修士们传了出去。
这对于修真界的各大仙门而言,都是不小的冲击。
若说之前金夫人豢养邪祟之事,因为不涉及己身的缘故,大多数修士都觉得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