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漪垂眸看着印刷精美的名片,笑了。
合着消失一早上,就去做这个了?
她唇角轻翘接过名片,慢悠悠的咀嚼着他的名字:“陈、述。”
“怎么?来邀请我出道吗?”
那狭促的笑意,让陈述控制不住脸颊发烫。
他的银瞳中也蔓延出笑意来,一本正经摇头:“我邀请您做我的老板。”
“嗯?”凌漪挑眉:“这么奇怪的要求,我还是第一次听。”
陈述俯身,声音更低了些,唇贴在凌漪耳边,小声开口:“也邀请您潜规则我。”
凌漪:“……”
这一刻,周遭人群的存在感前所未有的高。
她瞪了一眼不知羞耻的章鱼人,一根手指推开他的额头:“拒绝pY交易,我只想做个遵纪守法的老板。”
陈述银色瞳孔亮晶晶的:“我们娱乐圈是这样的,只要没被拍到就能嘴硬到底,所以请您在潜规则我的时候务必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不会让人拍到这种事情的。
凌漪都被他给气笑了,轻推了他一下:“你觉得自己挺有道理是不是?”
陈述笑而不语。
凌漪身后的室友们眼睛瞪得像铜铃。
可恶,姐妹什么时候和这样的仙品搞到一起,她们竟一无所知。
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做过间谍吗?
凌漪扣住陈述的手,一起对着目瞪口呆的姐妹们挥挥手:“回头请你们吃饭,现在我们有点小事情要解决。”
比如,这间公司是怎么来的。
总不能一晚上陈述就原地创业,搞出了家娱乐公司吧。
姐妹们愣愣点头,目送两人离开,良久后喃喃:“她天天和我们在一起,哪来的时间恋爱?”
这是什么时间管理能力。
灵翼娱乐。
凌漪环视着这间规模颇大的公司,一脸无奈:“说吧,怎么抢的?”
陈述将她按在老板的位置上,假装单纯:“我说,这是他们主动奉献给我的,你信不信?”
凌漪:“我看起来,很像是傻子。”
“好吧,这间公司老板不是什么好东西,被我发现手里有人命,就代替法律制裁了一下他。”
说话间,他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神情呆滞的老板,脚不沾地的那种。
灵异片在现实上演,凌漪下意识看向摄像头,却愣生生的见到他们旋转一百八十度面壁的场景。
她气笑了:“你还挺正义。”
陈述眨眨眼睛,站到凌漪身后小心翼翼给她按肩,动作温柔口中却是虎狼之词。
“可我除了杀人之外,就什么都不会了啊。”他说着说着自己还委屈上了:“你不让我杀人,我只能找一家娱乐公司才能勉强生活的样子。”
他总不能真的靠一一养活吧,虽然他不需要吃东西、也没有其他生活需求,但根据他对人类倾向监控,无业游民的杀人犯,一般不太好找对象,大家也看不上和这样人在一起的人。
他总不能让一一被人瞧不起吧,虽然……可能没人知道他是杀人犯。
“好了好了。”察觉到几个小触手悄悄伸出来缠着自己的脚腕,凌漪捏着眉心:“你想要这公司……就要吧,但是不准将你之前的那一套搞到公司来。”
淘汰了就死什么的怪谈出现在现实世界,她都怕这栋楼脸接导弹。
陈述见她应下自己,笑得露出了尖尖的虎牙,模样纯良至极:“相信我,我一定不会的!”
毕竟他只是给自己找事做,又不是真的对人类的金钱感兴趣。
他敢保证,只要有能力,在他的公司一定能得到不错的待遇,他一定是最公平的老板……
不对,一一才是老板!
他献宝似的将让伥鬼让律师连夜起草的股权转让协议放在凌漪面前:“一一做股东,我做法人!”
凌漪:“……”
这如何不算是一种生死交托的爱呢?
她得小心行事了,不然万一什么时候出点刑事案件,她怕陈述将牢房给捅穿。
签字的钢笔落下最后一笔,无声之处一间公司被转让。
有这两位不求赚钱,全凭喜好和梦想行事的老板,这间公司的发展只能算是一般般。
凌漪没什么做大做强的想法,只是凭着兴趣来做事,收益也只能算是不错。
几十年下来,娱乐圈中风云变幻,公司走了一茬又一茬,演员换了一轮又一轮,灵翼娱乐靠着超强待机的寿命,也勉强混到了元老的位置。
这里有奋斗的年轻演员、有养老的老艺术家,也有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爱豆,员工来来去去,却少有人对两个老板心生怨怼。
当然,这是演员,不是粉丝。
在粉丝的眼中,爱豆总是受尽委屈的,凌漪已经习惯了每天网上刷的“灵翼娱乐倒闭了”的口号。
社交软件都换了好几批,粉丝也换了不知多少轮,但这口号始终如一,直到凌漪在六十岁的时候准时退休,在粉丝的呼声下主动关闭了灵翼娱乐。
人生苦短,何必忙碌到死?
她得带着她的小章鱼去看看这个世界。
从南极到北极,他们追过极光,看过羚羊迁徙,也试过在海中帆船旅行。
由于陈述的能力,凌漪这具身体在死亡前一直保持着最巅峰的状态。
在爬过海拔七千米的雪山后,凌漪若有所感的和陈述回到了他们待了几十年的城市。
他们这里的家被陈述保养的很好,有时候八爪鱼在打扫卫生方面还是很有优势的。
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看着陈述身上幻化出的触手拿抹布的拿抹布,拿拖布的拿拖布的勤劳模样,凌漪唇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来。
她眸光转向干净明亮玻璃外的太阳,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在她呼吸消失的瞬间,所有行动的触手在一瞬间僵直。
下一刻,无数庞大的触手从陈述的身体中伸出。
它们纠缠吞噬,化成了一个巨大的蚕茧,将他们两人的身体包裹。
抱着那具失去生息的尸体,陈述银色的瞳孔缓缓失去光芒,身体自发丝开始虚化。
窗外的太阳照射进温馨的屋子,注视着那蚕茧化为点点银光,消失在了这片空间内,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