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升起怨怼的道士们，瞬间心平气和。
不患寡而患不均，如今知道天道依旧是公平的，他们也就无话可说了。
某些从前辛苦修行却只得微薄修为，如今日日奋战在杀妖第一线却修为猛进的健壮老道士更是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怪不得修为增长这么快呢，这是他们行善积德应得的。
“邬烬！”刚刚因为无足轻重小事敷衍邬烬的妖怪，现在俱是露出了狰狞之相，朝着邬烬扑来。
这等秘密，数十年他未曾吐露一个字，独吞功德。
这是妖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真当他们现在不会杀人吗？
在他们扑上来之前，邬烬率先开口：“救一人得功德一分，杀一人损功德十分！”
话音落下，所有大妖身形一滞，空间瞬间破碎，不知道是谁的尾巴将邬烬也给卷到了虚空之中。
现场骤然空了一大半，道士们却无暇去管。
他们彼此交流试探，法力不断运转，试图找到功德的影子。
但是……
不成。
他们并未修得此等上古之法，如何能找到那虚无缥缈的功德？
凌漪看着他们努力的样子，脑中回想着邬烬身上的法力波动，面前逐渐凝聚出金光。
那细微如同小灯泡的光芒让众人一怔，随即将她团团围住：“这位道友，不知你是如何将功德具现的！”
这事关修为的事情，如何能不让他们注意？
站在凌漪身边的凌云子一个不察，就被这些修行心切的道士们给挤到了一边，一边嘟囔着什么本地道士太没礼貌了，一边笑得见牙不见眼。
当年他最为风光的时候，在这些道士的眼中也只是野道士，如今这些人竟对他的徒弟如此恭敬，如何能不让他感到快意？
凌漪被迫成为小老师，一个个的教导着道士们生疏的查看自己的功德。
当到了白家父子这边时，她像是根本不知道白承业和花黛之间的事情一般，耐心的给白承业展示如何转变功德，就差手把手教导了。
那般认真的模样，让周围刚刚被她教导的老头老太太们，越发的赞赏她。
而被她教导的白承业，心中则犹如刀切火烧，恨不得抽冷子给凌漪脾脏上来一下，让她今日命丧当场。
“白道长学会了吗？”凌漪像是感受不到他的恨意，颇有热脸贴冷屁股的热心肠模样。、
“呵呵，犬子愚钝，不好再来麻烦这位小道友，不如来让在下试试？”白启怀笑呵呵的将即将爆发的儿子拦在身后，笑眯眯的迎上了凌漪。
儿子虽然愚钝，但也是亲生的，看不得他被如此作贱。
“当然可以。”凌漪看着这笑面虎老头，从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的威胁。
来到这世界后，她对白家的调查就没有停过。
与白承业这个年少便以捉鬼杀妖为己任、如同利箭一般锋芒毕露的少家主不同，白启怀就如同一个普通老头子一般，打理着他的道观，打理着他的家业，还开了个道法培训班，将白家的道法广泛传播，在修行界颇有美名。
比起一个修行家族的掌舵人，他更像是一家公司的经理人，险些就将和气生财挂在嘴边。
这样一个如同老油条一般滑不留手的人，凌漪从表面的资料上没有查到他任何的异常。
但是……
怀疑是不需要证据的，她的第六感觉得这老头有问题，他就是有问题。
眼睛弯了弯，凌漪再次运转法力，制造出来个小灯泡：“白老先生，请吧。”
利用这个机会，试探这个老家伙一下，也未尝不可。
别告诉她，修行大家族的白家父子两个都是提不起来的蠢货，这样一个小小的法术父子联袂都学不会。
她信，其他在场的家族人也不会信。
白启怀也没有让其他人怀疑的意思，不过一两分钟便学会了那功德运转的法门，法力微微运转，手上……什么都没有出现。
掌心没有一丝金光，身上却分明散发着运行法力成功的气息。
为此，白启怀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掌心一翻笑笑道：“让诸位道友见笑了，这些年我一心打理家族，竟从未出手斩妖除魔，拖了大家的后腿了。”
大家一思虑，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灵气复苏之下，便没有人听说过白启怀出手，他们只以为他是不欲宣扬，却没想到就真的没出手啊……
一时间，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虽然大家什么小心思都有，可以斩妖除魔为己这话也不是随便说说的。
如今同僚中出了个异类，如何能不让他们诧异？
面对别人的凝视，白启怀笑呵呵的将手插入道袍中，像是个老农一边对着左右颔首示意。
可在他的袖口中，手却是微微缩紧。
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次妖都没有杀过？
死在他手中不听话的妖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绝对比这些蠢货杀的多。
可为什么没有功德？
难道是上天都不认可他的所作所为？还是因他所作所为未见效，不得功德？
掌心微微缩紧，他模样越发和煦。
不管如何，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经筹划数十年，他根本不可能放弃！
更何况，难道他放弃了邬烬就会饶了他吗？
那暴戾大妖，只会将所有算计他的人挫骨扬灰！
堂堂人类，怎可苟活于妖鬼威压之下？
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这笑呵呵的老头，凌漪心中更为笃定这老东西不是个好鸟，转而去教导下一人。
等她将在场的老中青三代都教完，那处空间终于钻出来一个人，是眼角稍有青紫的男人。
可即便是受伤破相，这家伙依旧志得意满，像是打了什么大胜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