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断断续续下了一晚上,也没见停,或许是因着铺子歇业,心中少了往日的那份牵挂,难得地睡了个懒觉,出去的时候,饭菜已经都做好了。
顾氏做的南瓜粥,又煎了几个外面酥香,里面软嫩的萝卜饼,孟昭就着之前腌的小咸菜,吃了两个饼喝了一大碗粥才停下来。
吃完饭也没回屋,要是每个屋子都生着炉子,未免有些太浪费,于是孟昭她们在堂屋里生了两个暖炉,又搬了两个榻子过来,众人没事就都待在堂屋里,人多了说着话反而更暖和。
顾氏从屋子里拿了几块料子放在桌上,“你们几个孩子,个子窜得也太快了,想来今年的衣服,明年都穿不成了,刚好趁着这会儿不用开店,我给你们多做两身。”
孟昭听了,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嘻嘻的模样,“好呀,那就麻烦娘了,可惜我手艺太差,也帮不上忙。”
顾氏微微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这人哪有事事都会的,你要是什么都会,岂不是要把旁人气死了。”
听到外面有敲门声,孟昭快步走出去开门,见是钱婶子端着针线筐过来串门,开口招呼道:
“钱婶子来了,早饭吃过了么?”
“吃过了,我随便煮了点粥,这雪下得实在太大了,我这心里啊,一直惦记着我家那俩男人在外头咋样了。”
钱婶子的丈夫是做账房的,今年被主家安排出去收账,而她的儿子,也就是周秀才,担心父亲一个人在外奔波会遭遇什么意外,便执意陪同父亲一起去,如此一来,今年过年,钱婶子家就只剩下她自己了。
孟昭安慰道:“周叔经常在外头走动,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经验丰富着呢,周秀才又孝顺,俩人在外头互相照顾,定会没事的,婶子就放心吧。”
钱婶子进屋,看几个孩子都在,从棉衣口袋里掏出一把炒花生来,给孩子们挨个分了分。“孩子们,来,尝尝婶子自己炒的花生。”
其实,孟昭心里清楚得很,今年的木炭价格翻了好几翻,钱婶子自己在家,自然是不舍得烧木炭取暖,她来孟昭家,多半是想蹭些热气,不过,钱婶子向来是个会做人的,回回来都拿点小东西,孟昭便也一直没说过什么。
钱婶子找了个凳子坐下与顾氏一块做起了针线活,“我听从外面回来的人说,今年这雪下的可大了,就连京城都闹起了雪灾,冻死了不少人。”
顾氏咋舌道:“真的,照理说京城那么富庶,咋会冻死那么多人。”
孟昭在一旁听到两人的对话,解释道:“倒也不全是冻死的,这天一直这么冷,雪下了之后又化不了,越积越多,许多人连门都出不去,家里有囤粮的还好些,若是没屯粮,恐怕就要饿死了,而且一些老旧的房子,积雪多了,直接被压塌的房子砸死的也不在少数。”
顾氏叹了一口气,“都说瑞雪兆丰年,谁承想这雪下大了也能害死人,哎呀,咱们家这房子要不要也加固一下。”
旁边的沈青和说道:“娘,您放心吧,昨个我已经上去检查过了,咱家的房子挺结实的,不过等积雪多了,咱们还是得上去清一清。”
顾氏点了点头,没事就好,大过年的,众人也不想说起那些伤心事,于是就转移了话题。
卫静兰原本想去和顾氏一起做衣服,可还没等她走到顾氏身边,就被孟昭眼疾手快地拉了过来。
“静兰,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随后孟昭拿出了一个木架子,还有黑漆漆的木板。
卫静兰看着这东西,十分疑惑,“昭昭,这就是你前些日子晒的东西,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前几天孟昭去了趟木匠铺,找人定了一个架子,又搬来了一块木板,找了个小刷子把研磨好的墨汁一点点涂抹到木板上,一回不够,孟昭就等晒干了之后又吐了一层墨汁,等差不多了之后,又涂抹了一层生漆,木板就变得更加坚硬且防水了。
看着卫静兰疑惑的表情,孟昭微微一笑,“这东西自己没法用,但是要是和另一个东西搭配一起,你就知道了。”
说完又从身后掏出了另一个东西,那是一盒子白色的小棍子,孟昭拿起一根在黑色的板子上画了起来,只见几个阿拉伯数字就出现在了黑板上。
没错,孟昭做的就是现代教室最常见的黑板粉笔两件套。
看到这白色的小棍子所经之处都能留下痕迹,卫静兰觉得十分神奇,但是让她更好奇的是是孟昭画的东西。
“昭昭,你画的这些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明白。”
“这是阿拉伯数字,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为什么算起账来又快又准么,秘诀就跟它有关,我把它教给你好不好!”
前些日子里正过来与她说,他已经成功说服了魏秀才来沈家村的村学教书。
因为担心春天的时候要忙着春耕没有人手,于是他在年前就定好了青砖,定好了位置,做好了图纸,不等天暖和了,过完年就准备开始把村学建起来。
但魏夫子教的东西,自然都是些经史子集,是用来参加科举的,而她那些作坊里的工人,还有石头顺儿年龄都已经大了,又有不少女子,学这些东西,基本没有用处。
她想找一个人,来给他们教授一些除了学习科举应试的内容外的知识。
这段时间,卫静兰修养身体的时候经常抽时间教导沈青泽沈青瑜的功课,她做事细心,情绪稳定,讲起课来娓娓道来,十分适合当老师。
“你也知道,我平常要去铺子操持生意,二弟又要去县学,时间也不多,我知道你学东西学的很快,所以想让你先学会,然后帮我教给孩子们,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随后又把沈家村村学的事情说给她听,“如果你愿意,以后也可以教给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