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愣。
杜玄禾脸上表情则一僵。
滚落在地的妖玉,不是玄玉,而是......一枚赤玉!
只是一枚赤玉!
额角青筋跳了跳,杜玄禾狠狠咬着唇瓣,等回过头时却又表情尽收,依旧是方才那副脆弱模样:
“姬道友,”
“你从界碑上看出来的,不是说此界玄玉在金翅雕体内么?”
她抬起头,目中隐于水光之后的是几分探究:“莫不是在骗我等?”
莫苏安还没品出此话意味,可赵贺来和侯临却瞬间变了脸色。
几人组成一队进入秘境,姜丝承担的是指路之责。
若姜丝在这方面挖坑,把他们引去一处凶险之地,或者指着他们去一处凶兽的老巢,那他们的小命怕是要交代在那儿了。
如此,他们宁愿不要姜丝译古字的能力,也不想自己掉进陷阱中。
信任,
一个队伍,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而现在,没有得到玄玉的杜玄禾,三言两语就挑起了队伍成员对姜丝的信任危机。
杜玄禾眼中意味深深。
不让她得到玄玉?
你也别想好过!
山洞中金翅雕流出的血腥味未散,和着冷风钻入鼻腔,脑中思绪也随之乱成一团。
迎着所有人的视线,姜丝缓缓迈出几步,走到山洞里侧。
幽暗潮湿中,姜丝轻轻拨开枝叶交错编织成的巨大巢穴,然后,从里面抱出一只拳头大小的金翅雕幼兽。
所有人瞬间心中了然,
原来如此!
姜丝并没有骗他们,因为......飘渺山上的金翅雕不只他们刚才猎杀的那一只。
妖兽会用一种能防止修士窥探的灵草编织巢穴保护后代,所以他们在山洞中战过一场也未察觉里边还藏着一只幼兽。
不过现在想来也觉得正常,若不是因为山洞中有幼兽,那只金翅雕又怎会放弃空旷的空中领土,而龟缩在洞穴中与他们战斗?
直到此刻,幼兽察觉到浓烈的异族气息顿时激烈挣扎起来,它低头一啄,想要啃在姜丝捏着它的虎口上。
别看它是幼兽,这一啄若真让它得了手,姜丝必得皮开肉绽。
还没碰到姜丝,后者就猛地捏紧五指,她这力道,突然来上一下幼兽的胆汁都差点吐了出来。
啼鸣声尖锐刺耳,杜玄禾看着那幼兽只觉得可怜,抿了抿唇,还是问:“真的要剖腹取玉么?”
姜丝觉得这一问着实可笑。
就仿佛刚才剖开那只成年金翅雕取出妖玉的人不是她杜玄禾似的。
有此一问,不过是因为知道就算幼崽肚子有玄玉,也落不到她手中,所以才有如此泛滥的同情心。
另外......
杜玄禾太过清楚,姜丝不杀手中幼兽,便不能自证,不能打消同队队友对她的疑心。
不等玄玉真正掉落,姜丝在界碑前说出的几字就总有几率为假。
但若杀了,又置姜丝于道德低位。
莫苏安觉得奇怪,他们此行进入秘境不就是为了得到妖玉么,现在杜师妹又不想伤了妖兽,这不是自相矛盾?
他问:“莫非还有不用剖开就能取出妖玉的法子?”
杜玄禾一噎,摇头,别过眼去并未再看。
姜丝轻笑一声,突然松开握着幼崽的手,金翅雕幼兽扑棱两下飞了起来,然后猛地一回头,扇落几片翎羽扎向姜丝。
这个人族!刚才居然差点把它徒手捏爆!
它现在一定要......
姜丝抬手,指尖一道灵力化作利刃,挡住翎羽,又轻轻松松把金翅雕幼兽斩成两半。
一枚妖玉掉了出来。
玄玉,
真是玄玉!
这是姜丝对自己的自证。
至于宰杀幼兽一事......不好意思,下意识防御而已。
要怪就怪这只金翅雕幼兽太脆了。
至于会不会有人认为姜丝此举还是太过残忍,姜丝其实并不在乎,道德......在这枚千金难换的玄玉面前,不值一提。
她拾起玄玉,转身对神色各异的几人道:
“界碑所读未错,”
“这只金翅雕幼兽是我杀的,方才赶走那两人我亦出了不少力。”
“这枚玄玉,”
她伸出手,将手中宝玉示于众人面前:“我就收下了。”
当前情形,姜丝当然不会撒谎,
但会隐瞒,
界碑上古文写的十分清楚:飘渺山隐洞,新生金翅雕。
当时站在界碑前,看到杜玄禾眼中的幽深,姜丝心中便有了主意。
玄玉,她亦想得,既想得,就得百想千思。
杜玄禾唇咬得更紧,
她知道,姜丝这句话是故意对她说的,在故意气她!
赵贺来道了句:“姬道友真是好运气,得了这枚玄玉,此行初妖界之行已堪称圆满,”
又叹了口气,摇头道:“不似我等,手头只有几枚碧玉。”
运气?
姜丝轻笑,她白色衣裙上纤尘不染,于幽暗山洞中璀璨到几乎夺目:“没有实力,便是有十成的运气也不顶用。”
说罢开启下一传送通道,跃入其中,身影消失不见。
这时,赵贺来突然扭头对侯临说:“若这枚玄玉是咱们的就好了,”
侯临并未说话,只是拇指按紧了手中刀柄。
莫苏安突然出声:“若不是姬道友,咱们都未必能找上这只金翅雕,”
他又问杜玄禾:“师妹,你说是不是?”
杜玄禾僵着脸点头:“师兄所言甚是,这枚玄玉是姬道友应得的。”
一阵沉默后,几人相继跃入空间通道。
一片沉寂中,方才遁走的两人复又折返。
林源看着那道碧绿的荧光,想到飘渺山上杜玄禾直奔山洞而去的场景,突然问:“元师姐,”
“你说,这些人当真是运气好才寻到这处山洞,找上这只金翅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