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髓，是血液兴起的地方。而血液有着浓厚的神秘学象征，里面蕴含着一个人绝大部分的神秘学体征，所以常常被用来当作诅咒的媒介……”
“据我所知，在窥秘人途径的高序列，非凡者需要解析一滴传说生物的血液，并从中获得能力。”
“某种程度上来说，骨髓是比血液更强大的神秘学原料，因为它带来的是持续的造血能力和更深层的灵性本源。
当然了，它无法脱离本体保持活性，所以很难被利用。我们在仪式魔法中也常常只是采用血液作为原料”
廷根大学，密托卡学部会议厅内，坐在最左侧的白发学者侃侃而谈。
这位先生名叫尼德普，是一名外科医生兼神秘学爱好者，加入学部已经十二年，目前还在医学院担任教授，是出了名的喜欢共享知识。
坐在对面的洛里安点点头，继续追问道：“那么如果一个人类拥有了传说生物的骨髓，会怎么样呢？”
尼德普沉思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理论来说，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人类一旦承担了传说生物的骨髓，应该会立刻发疯吧。
假设能够实现，我猜测，宿主的身体、灵性气场都会发生变化，甚至衍生出骨髓原主人的一些特征。这应该可以视作是一种缓慢的同化。”
洛里安听完他的话，虽然内心沉重，但还是轻轻拍手，说：“您的讲述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不客气，这只是没用的小知识，你替我补全了魔药配方缺失的部分，我才是应该道谢的人。”
对方看起来很友好，洛里安感叹前来参加学部的集会果然是对的，他的回答虽然是猜测，但基本解释了洛里安这段时间以来的变化，包括前两天女仆玛丽突然的“臣服”。
看来深渊之喉的确是邪神，拥有着不经意间攫夺对方心智和情感的“气质”。
可惜神秘学对血液的研究已经相当透彻，但“骨髓移植”却还是未被探索过的未知领域。
如果尼德普说的没错，那是不是未来自己就要变成另一个深渊之喉，或是成为祂降临人间的“容器”？
不论是哪个，洛里安都不太能接受。
他陷入沉思，不再说话，集会继续进行，便自动轮到下一位成员发言。
余下时间里他们大多在交流一些仪式魔法的知识，洛里安旁听也记下知道了不少小技巧和细节。
第二轮谈话的时候，洛里安再次开口询问占星术相关的知识，意外的是这回遇冷了，在场没有精通此道的人。
洛里安便闭上嘴，不再开口。他没有拿出那块刻了恶魔符文的石头，怕太过活跃，引起别人注意。
这个集会的好处是大家都只温和地交流学术，几乎没有人知晓洛里安的身份，除了坐在石桌最上方左侧的雪伦夫人。
“蔷薇女士”今天穿着一件典雅的白裙，用黑色轻纱遮住脸庞，全程一言不发。
集会结束，大家客套了几句后便散场。
雪伦夫人站在廊道的阴影里，面带微笑。等到洛里安经过的时候，便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很自然地并肩而行：
“图书馆附近有一家咖啡厅，陪我喝一杯。”
两人走出学部地面大门，重新感受到了阳光。
雪伦夫人随手摘下面纱，塞进了洛里安的口袋里——她的裙子为了美观，并没有设计口袋。
这个时代，上流社会的女性服装几乎不会考虑实用方面的需求。
图书馆离这边大约十分钟的脚程，由雪伦夫人带路。
“我派人调查了那个兰尔乌斯，一个普通人，很有潜力，但和极光会没什么关系。”
雪伦夫人看着洛里安：“以你的判断力，不太可能看错人吧？”
她的表情带着些许揶揄：“他和你有仇？”
“果然没那么容易骗过你。”
洛里安没有隐瞒，苦笑着点了点头。
“嗯，交给我吧，我会弄死他。就在今天，最近你记得关注报纸，想好应对警察的说辞。”雪伦夫人似乎很欣赏洛里安的坦诚。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一个风评不佳的商人，因为生意受挫决定跳河自杀，非常合乎逻辑，这种小案子甚至不会惊动值夜者。”
雪伦夫人晃悠着手指，笑容甜美。
即使有值夜者关注，雪伦夫人有原初魔女神像的庇护，只要别干太出格的事，应该没人能占卜到她的所作所为——毕竟现在的克莱恩还没穿越。
“人手我已经布置好了，只需要发个消息给她们就行……”
她从袖口抽出一张白纸，对折后吹了一口气，那纸上顿时冒出一团黑色的火，转瞬就化成了灰烬，飘散在风中。
“走吧，今天下午你估计都得陪着我了。”
雪伦夫人走向咖啡厅，站在玻璃门前，嘴角刻意地上翘，似乎在酝酿笑容。
洛里安替她拉开门。
“我们需要一点不在场证明。”
雪伦夫人说着，拉住洛里安的手，然后掩着嘴，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如此张扬，以致于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打量着他们。
洛里安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只好硬着头皮搂着她，到座位后才顶着一众鄙夷的目光收回了咸猪手。
两人坐下，各要了一杯咖啡，雪伦夫人望着后方的图书馆，说：
“这个下午会很漫长。你如果对天文学感兴趣，可以到里面借阅典籍。”
“你说这里可以找到占星术相关的书籍？”洛里安来了兴趣。
“是的。”
雪伦夫人正色：“天文学是最深奥的学术之一，寻常图书馆很难有正统的典籍——但廷根大学有全市最丰富的藏书。”
“普通天文学，或者按照传统的说法叫下界天文学，那是学生们常看的书籍。而你需要的占星术之类的内容，大概收藏在顶层的馆藏室里面。”
“我猜它们应该是被叫做：上界天文学？”洛里安猜了个名字。
雪伦夫人点头：“那些占星师在取名上缺乏创新精神。”
“呵，我倒是觉得这名字很不错。”洛里安笑了：“你有空的话可以指点我一二。”
“我对占星术一窍不通。你真当我是那些无所事事的贵族小姐啊？”
雪伦夫人翻起了白眼：
“如果我不用筹划暗杀兰尔乌斯的事，也许就有时间读这些对我没用又晦涩的古书了。”
“非常抱歉。”
洛里安双手合十，弯腰鞠躬，成功又把雪伦夫人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