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栖落撩开车帘的动作一顿,原本听到秦沧月受伤,她心神一下回笼,马上找了药箱要下车的。
听到他的话,心里像是被强行塞了一团棉花,莫名堵得慌。
半晌,才打开车帘,从马车上下来。
“殿下受伤的话,小女帮着你包扎一下。”
她拎着药箱,似是对他之后的话毫不在意。
秦沧海玩味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忽然伸出手来,“本王的手背昨夜也让一只野猫给抓了……”
刻意停顿了下,看着殷栖落笑问道,“不知道殷小姐可不可以帮本王也包扎一下。”
殷栖落心咚地一跳,下意识就去看秦沧月。
他却根本没抬头。
而宣王手背上的划痕,可以说是触目惊心。昨夜她都没想到,自己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殷小姐?”宣王警告的眼神看过来。
殷栖落只好拿着药箱走过去。
却忽然被秦沧月拦了下来,“二皇兄,臣弟的伤口还在渗血,二皇兄的都结痂了……”
“二皇兄就让让臣弟吧,臣弟可不是久经沙场之人,晕血……”
秦沧海挑眉一笑,刚刚还一副自己包扎的架势。
有趣,当真有趣。
“既然五皇弟都这么说了,那殷小姐,还请好好给他包扎一下,本王就先回队伍里了,傍晚之前,还要赶到下一处安营扎寨的地方。”
说罢,直截了当地策马而去。
殷栖落垂眸叹了口气,他说了,他心头喜好的女子,是他府中那些。
不要多心。
“殿下,手。”她取出了伤药,语气平淡地让他把手抬高一点。
秦沧月抬起手,目光落在女孩平静的脸颊上。
分明没有之前生动了的脸,让他看着有些烦躁。
殷栖落看到男人手心磨开的伤口,目光闪动了下,可以预料到刚刚的情况紧急,和他真的是一心要救下自己。
“疼吗?”
没忍住,她脱口问道。
秦沧月愣了下,才缓缓勾起唇角,“疼!”
殷栖落抬头,撞到男人戏弄的眼底。
她撒药包扎的时候,刻意用力摁了下,听到男人吸气声,挑了下眉。
“刚刚谢翊王殿下。”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对这个男人说过多少次谢了。
秦沧月淡笑了下,“殷小姐再谢下去,说不定有一日就要以身相许了。”
殷栖落脸颊瞬间绯红,“殿下说笑了,小女也不是您府中的那些女子。”
不知道为何,这话说出口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感觉酸得很。
秦沧月难得畅快一笑。
欣赏了下被包扎整洁的伤口,道,“你骑本王的马,温顺一些。”
之前马场,他见过她骑自己马匹的样子。
殷栖落诧异,“那殿下呢?”
“军马随便一匹,本王都能骑。”
殷栖落没再说话。
再多说,就显得太过矫情了。
一整个下午,殷栖落都骑着秦沧月的白马,而他也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自己的周围。
之后的几日,殷栖落一直都骑马与军队同行。
她倒是不算娇气,让军营里的军人对她也增添了些许好感。
尤其是有人头疼脑热,总能在她这里得到很好的救治。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行军几日。
还有两日的路程,就能到匪患起的南地了。
在即将经过一道山涧的时候,宣王忽然抬手,让队伍停了下来。
殷栖落看到他抬头看了一会儿,那阴沉沉的表情,还是第一次在宣王的脸上看到。
“往后撤!”
可就在他下令的同时,山涧的顶端,有巨石滚落,来不及撤退的人,被砸伤了十多个。
紧接着,一阵箭雨,冲散了他们的军队。
显然是中了埋伏了。
殷栖落还在马背上,被秦沧月护着往后退。
调转马头的时候,她看到了宣王嗜血的眸子,里面是兴奋的神色。
“跟随本王,上山。”
迎着箭雨往山上冲,这是的有多虎?
秦沧月已经开口,“二皇兄,小心有诈!”他刚要继续提醒,对方却已经率先冲了出去。
宣王的兵,自然没一个怂的,而且军令如山,都跟着冲了出去。
殷栖落看到秦沧月紧蹙的眉心,下意识觉得此处有问题。
“跟在本王身边。”
果然,秦沧月说完,周围的林子里出现了二十多人,都是匪寇装扮。
而秦沧月这边,除了殷栖落,便是他的五六个亲卫,再加上随行的两个文官。
那俩文官此时吓得战战兢兢,随时都可能从马背上跌落下去。
“保护殿下!”
亲卫将马围在中间,刀剑出鞘。
殷栖落紧张的看了眼秦沧月,他的眼梢微微泛红,表情肃穆,那是她前世时熟悉的萧杀气息。
就在下一瞬,匪患冲了上来。
文官吓得抱头。
殷栖落被两个亲卫护着。
她能看到,数十的匪徒直接朝着秦沧月袭击过去!
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此时她更担心他的安危,一时间也抽不出多余的心思去想。
就在一名亲卫倒下之后,秦沧月忽然旋身而起,脚点在地上的刀剑上,转瞬刀剑翘起,落在他的手中。
袭击来的匪徒,一个两个,像是白菜一样被砍倒在他的脚下。他的剑上,衣摆上,沾满了血迹。
而其他的亲卫也将匪徒都解决了。
一场厮杀,终于结束了。
殷栖落心惊地看着那个仿若地狱里过了一遭,浑身萧杀的男人,心头重重一颤。
是啊。
他原本就是这个样子,是天生凌驾于其他生命之上,杀伐决断之人。
只不过她被他救下的次数多了,便忘记了,他真正的面貌。
身上忽然一阵冷,闻着弥漫的血腥气,泛起阵阵恶心。
一阵响亮的列队声由远及近。
宣王带着队伍从山涧上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秦沧海一脸诧异,再看一地的尸体,还有五个亲卫浴血奋战过的样子,惊道,“难道本王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殷栖落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更重了。
久经沙场之人,不是最熟知兵法,最不会轻举妄动?
宣王刚刚的行为,分明不符合常理。
“五皇弟可有受伤?”
秦沧月早在秦沧海来之前,就将剑扔到了地上,自己则是和殷栖落一样,躲在一处看起来安全的地方。
而那两个从始至终抱头的文官,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些匪徒可真是穷凶极恶!幸好皇兄赶回来的及时。”
秦沧月惊魂未定,还是那个只好风花雪月,手脚文弱的翊王殿下。
殷栖落收了视线,垂头在思考。
她没注意到,身后忽然有了响动。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架着往后退了好几步,一把长剑就横在她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