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是一颗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生根发芽。
安王心底这颗名为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最后会长成什么模样,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赵熙川并不是故意瞒着安王这事,只是他并不是安王的手下,没必要事事都告知于他。
如果安王直接开口问赵熙川,他定会据实相告。
但安王并没有,他似是在试探那些平日里与他打交道的朝臣一般,带着关心的面具试探着。
好在他们两人并不想与对方撕破脸,两人的试探点到为止,谁都没有继续下去。
得到赵熙川的保证,安王心安地离去。
在屋内等候的陆灵犀心焦不已。
自打她顺利摆脱丽贵妃算计,不参加选秀后,陆灵犀心底一直有种所有事情都步入正轨、尘埃落地的感觉。
但靖王开府宴上春禾行刺皇后一事,犹如当头棒喝。
她从不想害任何人,但总有人惦记着她。
那就休怪她不客气!
“怎么又坐起来?”赵熙川踏入房间,便看到陆灵犀靠坐在软榻上,他不满抬眸,瞪向站在一侧的夏莲。
夏莲立马低头,不发一语,识相地退开。
“你天天躺着不动试试!”赵熙川刚才那一副凶狠的嘴脸,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夏莲已经是我的人,你能不能别老是凶她?”
赵熙川满眸无奈,心塞。
他有一种陆灵犀待她身边每一个人都比他好的错觉。
对!
一定是错觉!
“我尽量。”在陆灵犀的瞪视下,赵熙川再度妥协。
陆灵犀这才满意地继续问着,“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春禾的案子有什么紧张?真的是连环分尸案的凶手所为吗?”
“还有。”陆灵犀停顿了下,又问着,“好好的安王来寻你做甚?难道也是为了春禾的案子?”
赵熙川越听陆灵犀的话,那双羽玉眉皱得便越紧。
他抬手,克制住手中的力道,轻轻地在她白嫩无瑕的额头弹了一下,“让你好好养伤,你不听。”
“赵熙川!”陆灵犀疼的泪水直接飙到眼眶,抬眸,双颊鼓鼓,“你打我!”
“我……”
赵熙川无措地看了一眼他自己的手指,他没怎么用力。
果然,女人都是水做的,一掐就出水。
他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别动,我给你揉揉。”
陆灵犀这才乖乖地坐着,昂着头,等着被伺候。
“你别光揉,不说话!”陆灵犀催促着,“我刚问你的,你都没答呢。”
“我的小祖宗,你刚一口气问我那么多,总得让我想想,先回答那个!”
赵熙川满眸无奈,深邃的黑瞳内透着一丝不满,“你关心一个死人,都比关心我多。”
“你!”陆灵犀杏眸错愕,她总算是明白刚才陆灵鸢话中之意,赵熙川这话里透着的醋味,怕是站在门外的夏莲都能闻到了!
“赵熙川,你在本姑娘心里是独一无二的,不用老是和旁人比。”
“你……”
陆灵犀杏眸一愣,推搡着他胸膛的手,在感受到他吻中炙热的疯狂后,慢慢地往上爬,然后勾住他的脖颈,与他一起沉沦在相拥的狂热里。
一吻罢了,两人气喘吁吁,意犹未尽。
赵熙川的视线扫向她伤口处,黑瞳内闪过一丝懊恼。
她总是能够在不经意间便将他勾得理智尽失。
他轻咳一声,缓解着内心的尴尬,本是喑哑的嗓音里缠着一丝惑人的磁性,“杀害春禾的凶手,不是连环分尸案的凶手。”
“你确定?”
“我确定!”
陆灵犀并没有因此而松气,她挑眉,仔细打量着赵熙川此刻的表情。
赵熙川被她看得心慌,垂眸,长长的眼睫挡住他那双深邃幽黑的眼眸,以及眼底一闪而过的羞涩,“你这般瞧着我作甚?”
“赵熙川,你已经知道杀害春禾的凶手是何人,对吗?”
“你!”赵熙川猛地抬眼,黑瞳一怔,“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他便发现不对劲,“灵犀,你诈我!”
“我没有诈你,是你刚才回答我时,躲避了我的眼神。”
赵熙川这厮,每次与她见面,那视线恨不得一直都勾住她,可刚才回答春禾事情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躲闪着她的眼神。
赵熙川重重叹息,他本就没想瞒着陆灵犀,眼下被她看穿,心底并未有一丝不适,反而透着点点甜蜜。
“是熙诚派人做的。”
“哦……”
“为什么?”猛地听到这答案,陆灵犀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她一时间并没有想到安王要杀春禾的理由,“他很闲吗?”
竟然还模仿连环分尸案凶手的作案手法。
“你忘了。”赵熙川笑着摇头,“春禾与你一起前往孤城,又随你在军营一路到旋风寨,她知道太多你的事情。”
“她能出卖你一次,便能出卖你第二次。”
尤其,那个想要怂恿、蛊惑她的人是黎国的掌权者。
这个险,他和熙诚都不敢冒。
“原来如此。”
这般想来倒是合情合理。
“赵熙川,我心里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赵熙川的心脏骤然加速跳动,视线落向陆灵犀那张巴掌大的娇俏脸蛋,隐隐期待又隐隐抗拒。
“沐熙诚的名字与你可有关联?”
之前她并不清楚嵘帝另外几位皇子的姓名,所以对沐熙诚的名字并未有太多好奇之处。
可后来,她才发现,嵘帝的其他几位皇子,名都是单字。
熙诚、熙川,但凡不知道他们两人姓氏,只听名,谁能说安王与靖王不是亲兄弟呢?
“恩。”赵熙川颔首。
原来灵犀要问的是这个问题。
“你要是不想提,就当我没问过。”
陆灵犀见他脸色瞬间暗了下来,后悔不已。
“没事。”
赵熙川一直以为过往的事情会像一处禁地,永远的被禁锢在他心海之底,谁也不能触碰,连他自己都不行。
但现在,他发现,将心底的疮疤揭开,展露在陆灵犀面前,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
唯有在她面前,他才能彻底放下防备,将那些无法同旁人诉说的过往,慢慢道于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