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孩子这么小,你买下来干啥?
小武说,他们现在都识字了,你还帮他们治了旧疾。
小李子两个胳膊,现在都能用上力了。
后来,又买了几个孩子,让他们识字。
他们说你那吃得,跟一般小户人家都差不多了。
你家里那一大堆人。
到现在,你都在往里头,贴银子养活呢吧~
再买个这么小的,哎~
实在不行,下次侯府买人时,我把她买下来。
这样的小丫头,都无需惊动夫人的。”
“没事儿,这孩子既求了我,也是机缘。
这孩子看着也聪明。
我想着,她如果愿意,可以让她学学医。
再说,托您的福,买了个好铺子。
养活他们,没有问题~”
“啊哟~就别说这话了。
那是你花样儿多,自己经营得好~
再说,我也托你的福呢。
我家里谁有个三病两灾的,你从来都没收过银子。
你的诊金多少,我可是知道的。”
“平伯,咱们就不用外道啦~
还是那句话,以后的时日还长呢~”
说着,就拿银子给平伯。
“你这是又不拿我当人?
买这丫头多少银子,我自然一分不少的管你要。
别的,你就别管!”
“好嘞!那就仰仗平伯啦~”
边说,边笑着给平伯作揖。
平伯笑着,弹了一下沐槐生的脑瓜子。
约莫着,那个孩子的爹爹要到邺都时,平伯便着人去那舅舅家盯着。
没多久,果真见到了那孩子爹。
那个骨瘦嶙峋的汉子,一去孩子舅舅门上,便吵闹。
说无良娘舅,拐带了他的妻子女儿。
孩子舅妈更不是省油的灯,骂的他头都抬不起来。
立马还问他要老婆死了的棺材钱。
汉子骂骂咧咧埋怨:
“娼妇~若不是你家,把我妻子女儿骗来了。
我那婆娘怎么会死了?
说不准当时卖了,我可以多换银子。
我的娘们儿卖到别家去,也就不用死。”
“我呸~你个挨千刀的下作货。
要作死赶紧去死,别在我家门口满嘴喷粪!
你个生儿子没屁眼儿的缺德东西!
也不看看这是哪儿,敢在老娘这儿撒泼~
你再跟癞皮狗一样,老娘跟你同归于尽!
狗东西,你家的赔钱货领走!
你那短命鬼婆娘的棺材银子,我家就当喂狗了。
赖皮的畜生,你死还是滚?”
那汉子被孩子舅妈拿着刀,骂了个狗血喷头。
看那架势不敢拼命,灰溜溜的领着孩子走了。
连滚带爬地到旁边街上,就从路边拔了个草,插在女儿头上。
平伯见势,便按计划行事。
先假意找几个人问了,理由都嫌孩子太小、太瘦。
平伯找的一个化作花甲老人,假意看孩子可怜要买回去。
但是假装犹豫:
“啧啧~这么小孩子,能干啥?”
那汉子见终于有一个想买的,便谄媚道:
“大叔~您买回去,什么活儿都能做。
再养几年,还可以收房做妾室呢~
嘿嘿~您就发发善心,把这孩子买了吧~
也实在是活不下去,才卖了她的!”
“那你是怎么个卖法儿,活契还是死契?”
‘花甲老人’压着怒火,装作有点心动了的样子。
“活契三两,死契。。。
死契十两!”
“这么小的娃,回去也不知道,养不养得活。。。。”
‘花甲老人’又犹豫了,
“又着实可怜!”
“肯定养得活,山沟里的娃子,皮实着呢!
这样,大叔您若是肯发善心买了她去,死契,八两银子!
死丫头!
赔钱货,快给大老爷磕头!”
那孩子历了那么些事,心智早慧。
听得这些话,早哭得不能自已。
就被那汉子强摁着磕头,把孩子额头都擦破了。
“好吧!好吧!
八两就八两,就当做个好事!
别让孩子磕了。
管家!与这汉子,去府衙办身契吧!
既是死契,断亲书别忘了。”
‘花甲老人’不忍心道。
那汉子连连道谢,忙不迭的拖着那孩子去了。
那汉子办了身契和断亲书。
“养不活,我家老爷还要找你的!”
去办契书的大汉,给银子时恶狠狠地说道。
那汉子唯唯诺诺拿了银子,立马找小饭馆,吃了个饱饭。
揣着剩下的银子,当天就走了。
怕孩子养不活,那个老爷回头找他退银子。
平伯给孩子上了药、吃了饭,晚上送到了沐槐生家里。
那么灵气的孩子像没了魂一样,沐槐生便问平伯。
平伯把事情讲了一下,感叹道:
“估计孩子之前只知道,母亲怕那黑心爹卖她们,才带她逃出来。
但是毕竟没有见过,自己的爹会有多狠心。
这回实实在在经历了被卖,还是这么个卖法儿。
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让再养几年给。。。”
“平伯!
别气了,乡下、山沟里,这些事情太多了。
这几年日子好了些,早些年,一吃不上饭就这样~”
与平伯又拉了会儿家常,把银子给了平伯,就让武师帅送平伯回去了。
孩子来了之后,与王娘子们都一道住在后罩房。
王娘子见这个孩子,心疼得不行。
只比自己女儿小一些,瘦得只有自己女儿一半的斤两。
王娘子就想起来,几年前的那些日子。
就跟上一辈子,发生的事情一样。
那小姑娘,沐槐生给她换了个名字,叫卿尘。
卿月卿星也是看见她,就想到以前的自己。
平伯那天说的时候,卿月在旁边伺候。
沐宅众人知道了,这孩子的遭遇后,都想到了从前的日子,恍若隔世般。
沐槐生都感觉每天下值回来后,大伙儿更团结了。
过了几天,那孩子好像突然活过来了一般,晚上跟着卿星一道服侍沐槐生。
“卿星她们都在铺子里做工,读书学管铺子的本事。
这个你很快就能挣钱,人也轻松。
也可以,早上在铺子里跟她们学认字,下午跟着我学医,只是这个难许多。
她们几个也学过几日,后来都放弃了。
现在在铺子里,以后也可以很好。
她们现在随时可以离开,即使离开了沐家,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家主!
您是不要我们了吗?”
卿尘还没说话,卿月扑通一下就跪下了,边说边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沐槐生吓一跳:
“快起来!
我就随口一说。
让卿尘选择学什么,不要有压力。
只要你们认我一日为家主,我就都是你们的家主,快起来!”
卿月站起身来,红着眼眶又笑起来:
“家主,您以后别说这种话吓我,哼~”
卿月又恢复了平日的自信和轻松。
“家主,我跟着您学习医术!”
卿尘又扑通跪下了,
“我也想试试!
之前在舅舅家,表哥念书他还没背掉,我就能全背下来,只是不认识字。
家主,我想试试!
我本想着家主心善,把自己卖到心善的人家来,当牛做马一辈子。
能活着,吃口饱饭就很好了。
可是我来了几日,府里的每个人,跟我以前见到的那些家仆,都不一样。
很多的家仆对主人,都因惧怕所以恭敬。
来府里后,大家都很恭敬家主,可是看见家主的时候,都没有惧怕。
而且,每个人脸上都有笑意。
家主还能给习医的机会,卿尘想试试!
我会拼命学,不会让家主失望的!”